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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枉死城不愧其“城”之名,城中心与人间的县城,也没什么区别。青色石板铺就的街道,街两旁竟还有各类店铺,茶楼、酒家、小吃铺应有尽有。如果不看那招呼往来的断头小二,不看那砧板上的人头,不看各色糖果边的人耳与眼珠,苏衡阳会以为,此处便是人间。
  “枉死城可以贩卖人肉?”苏衡阳轻声问蒋未白。
  蒋未白回道:“那是假的,是道具。”
  “道具?”
  “一开始是流落此处的小鬼恐吓厉鬼用的,后来那些蠢货觉得假装卖人肉显得自己厉害,这习惯就风靡开了。”蒋未白说着,煞有介事道,“相公,人肉不好吃,不会有哪个傻鬼真的卖人肉的。”
  正说着,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,两人寻声看去,不远处,名为“狗不理肉铺”的店面下,一个长相秀气的红衣女子,却是在剁人骨。砧板上鲜血淋漓,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男子厉声惨叫。那女子或许是嫌弃男人聒噪,一刀砍在了那人头上,半个脑袋随着脑浆摔在砧板上,而那剩着的一张嘴,嘶叫得更厉害了。
  苏衡阳低头,看着傻了的蒋未白:“不卖人肉?”
  蒋未白哪里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,立马咳嗽了几声解释道:“大部分不卖。像这种正儿八斤有仇的,我们也允许的。”
  “狗不理肉铺”的老板娘与那砧板上的男子,生前本是一对夫妻,老套的男子因钱财害死了妻子,谁想到妻子死后化成厉鬼,等男子风光死后,被她抓来枉死城,在砧板上剁了几十年。看这架势,恐怕还要继续剁下去。
  蒋未白可不想爱人被这景象坏了心情:“我们去鬼市喝桃花妖酿的酒,那个好喝。”他挣扎着想下地,好拉着苏衡阳走。但苏衡阳看着人流,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了:“别下去,小心走散了。”
  越靠近鬼市,鬼怪越多,苏衡阳甚至看到了各类妖怪夹杂在鬼魂之间。尾巴大咧咧露在外边的狐女,手臂露着鳞片的鱼妖,虽然戴着面具,身份却是一看便知。
  身后,清明二人已在城主的示意下离开了€€€€城主要过二人世界,瞎凑活便是嫌自己之前死得不够痛快。
  鬼市两旁,都是戴着面具的客人与卖家,他们轻声交谈,交换彼此想要的东西。他们有的仅戴了面具,有的却是浑身裹在黑袍里,连个指尖都不露出来€€€€那样的买家与卖家,买卖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。
  正行走间,一道苍老的声音招呼道:“小哥,这位小哥。”
  苏衡阳转头,发现是一个老妇人,整个人皱缩成一团,露出的手,黑得几乎看不清皮肤。
  “这位小哥,”面具下,那老妇人道,“不如带着我的东西走?”她手上拿着一块尚带着血丝的骨头:“爱而不得的骨女的骨头,能保证不爱你的人爱上你哦。”
  苏衡阳还未说话,蒋未白先炸了毛:“不买,不需要!”
  老妇人呵呵笑了,透过面具,声音沙哑得像是枯树叶被揉搓:“小家伙,你懂什么?我一看就知道,这个小哥需要它。”她看向苏衡阳,“买下这个,把它放在那人枕下,你就能心想事成。”
  如果蒋未白是一只猫,恐怕他浑身的毛都已经炸开,至少,苏衡阳发现蒋未白已经快气坏了。
  “不需要,老东西,”蒋未白抓紧了苏衡阳的衣襟,声调却是变得冷硬,“你仔细看看我们……”他看着老妇人,指着苏衡阳和自己,继续道,“你还觉得,他需要买吗?”
  老妇人明显愣了:“你们……”
  “而且,”蒋未白补充道,“你未经允许贩卖这种害人性命的阴私东西,巡查队知道吗?”
  此话一出,那老妇人立马将东西塞回衣袖,“你这死小鬼瞎说什么,我卖什么了?我什么东西不合规矩了?”她以一种和体型决然不符的速度站起身,拔腿就走,东拐西扭,眨眼不见人影。
  苏衡阳还没来得及安慰,却听远方那老妇人骂道:“死小鬼,你死几年?他死几年?那么大个童养婿,人早变心了!”
  鬼市本就安静,这一声自然震耳欲聋,涌动的鬼群霎时间停了下来,但下一刻,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买卖,只除了墙上闪过的几道鬼影,朝着老妇人声音的方向而去€€€€那是鬼市的巡查队。
  显然,老妇人不太懂鬼市的规矩。
  显然,蒋未白气得不清。
  看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指用力到发白,苏衡阳便已对那老妇心生不满,而等到几滴水渍沾染了蒋未白的衣袖,苏衡阳便只剩下了心疼。他几步拐进一个无人的巷道,下一刻,脖子便被蒋未白抱紧了。
  “不哭了。”苏衡阳拍着对方的背。这段时日相处下来,对这个全身心只想对自己好的孩子,他自然心疼。
  苏衡阳想摘下蒋未白的面具,为他擦擦眼泪,但想到在鬼市这样做也许不合适,便只能叹息一声,转而,看着默不作声只抱着他的孩子,低头,在他额头露出来的部分,轻轻亲了一口。
  脖子上双手的力度骤然松了。
  苏衡阳看着傻愣愣的蒋未白,在这个孩子面前露出微笑:“不哭了?”哪怕蒋未白表现得太过古怪在意,他也不准备问所谓的爱而不得之事。
  对于过去,他并没有那般在意。
  蒋未白嘴巴张了张,再张了张,终于破涕为笑:“相公相公!”他重搂上苏衡阳的脖颈,这次是欢喜的味道,“相公,再亲一口。再亲一口,好不好?”
  “不好,”苏衡阳笑道,“不要得寸进尺。”
  “就一口。”蒋未白道。
  “已经一口了,小夫君。”说着,苏衡阳重又出了巷子。
  重回鬼流,蒋未白只能安分,但先前的沉郁气氛早已消失殆尽,甚至还能听到这孩子偶尔傻笑一声。
  两人继续往前,忽然一个挑着糖葫芦的鬼影自身前经过。
  “等一下,来串糖葫芦,不对,你的糖葫芦我要了!”蒋未白立马喊住对方。
  鬼市竟然还能卖糖葫芦,这是苏衡阳始料未及的;这糖葫芦竟然真的是糖葫芦,不是什么古怪东西,这也是苏衡阳没有料到的。裹着通明糖浆的糖葫芦,圆润润、红彤彤的,难为它们在这阴天下,还能闪闪发亮。
  卖糖葫芦的第一笔生意便是蒋未白,这满满当当的小灯笼便都是苏衡阳的。蒋未白显得很开心,苏衡阳则是无奈:“那么多,我们要拿着走吗?”
  蒋未白愣住了,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的他才发现,苏衡阳为了拿住这些糖葫芦的草棍,已经把他放在了地上。看看自己着地的双脚,再看自家爱人拿着的糖葫芦,蒋未白沉默了。
  好像……有点亏?
  蒋未白低头思考片刻,然后抬头,伸出手,一个很轻的响指。没过多久,戴着面具的寒食出现,乖乖接过草棍。
  清明站在一边,语露期盼:“城主,夫人,我能给寒食尝一串吗?”
  蒋未白看着他:“是你想吃吧?”
  清明嘿嘿笑道:“寒食也想吃的。”
  蒋未白自袖口拿出了一个荷包,扔给清明:“去买捆新的。这捆是夫人的,敢吃一颗,小心你脑袋。”
  苏衡阳本想说这么多分着吃更好些,但看蒋未白与清明都无异议,甚至都含着期待,便没有开口。
  清明与寒食的身影再次消失。这一边,蒋未白一手拿着剩下的一串糖葫芦,这次却不让苏衡阳抱着了,他示意对方弯腰,下一刻,便把糖葫芦往苏衡阳嘴边送:“相公,你吃。”
  苏衡阳一愣:“你不吃吗?”
  “这是买给相公的。”蒋未白道,看出苏衡阳的疑惑,便解释道,“虽然你自己忘了,但是你小时候很羡慕别人能吃糖葫芦,而且,你其实很爱吃甜的东西。”蒋未白拉起苏衡阳的手:“吃一口试试?”
  苏衡阳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了什么,同样阴云密布的天气,破败的墙壁,在泥地中被踩烂了的鲜红果子……下一瞬,这破碎的画面又消失不见。
  “相公?”蒋未白唤道。
  苏衡阳回过神来,将糖葫芦咬了一口,酸软甜腻的味道,在舌尖绽开。
  “很甜。”他这样回道。
  虽然看不到蒋未白的表情,但他觉得,对方应当是在笑€€€€熟悉的、眉眼弯弯的、满意的笑。
  不过是一串简简单单的糖葫芦,苏衡阳心想,味道,倒真是不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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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章
  灰暗的天色,瑟瑟的冷风,嶙峋古怪的山壁与石块之间,有数道黑影一晃而过。待风拂过,只留一地寂静。
  在一块裂了缝的石块间,那黑色的缝隙却忽然间抖动起来,缩一阵凸一阵地往外窜。那看似缝隙的玩意儿逐渐长出了人的四肢,如纸片一般的干瘪黑影,终于脱离了石头,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。
  “该死的狗东西,杀千刀下油锅的,以为能抓到我?我呸!”老妇人一阵咒骂,“还有那个不识货的死小子,多少人求着买我的东西,哼……”
  老妇人一边骂骂咧咧,一边准备逃跑,毕竟巡查队随时会回来。“我的宝贝们都还在吧。”她去翻自己的袖子,心满意足地将那块带血的骨头放在手心端详,“可惜了,这次没收集到新的贡品,下次我……”
  老妇人带笑的脸僵硬了,那白色的骨头正中,一个球形的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鼓起,然后,一只带着血丝的眼,便在她手心睁开了。
  漆黑的瞳孔,满是血色的眼白,那眼睁开的瞬间,却是笑了。明明仅有这颗眼球,明明没有其他器官,但老妇人明确自己看到了笑意,森冷的笑意。
  老妇人漆黑的手化为利爪,直直地刺向那眼球,但在触碰到那眼球的瞬间,一股更为冰冷的寒意捕获了她。眼球还好好地看着她,而指尖,为什么开始瘙痒起来?她看到一个个圆形的鼓包,如疱疹一样顺着指甲蜿蜒而上,由小变大,越来越大。
  仅仅一个呼吸的瞬间,干瘪的老妇人膨胀了,像是一个发面馒头,更像是被感染了的肉瘤的集合。在拥挤的肉块之间,老妇人惊恐的眼已被挤得变形,她颤抖着,恐惧着,尖啸出声,伴随着无数只眼睁开了它们的眼睑,撑开了老妇人的□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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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桃花妖的酒肆在枉死城颇为出名。虽是酒肆,却是建在一株百年桃木上,周围辅以其他桃树,常年花开不败,落英遍地,好似一处桃花源。这酒肆恰好开在鬼市附近,为了招揽生意,店主桃花妖每到鬼市,便会贩卖一些精酿的桃花酒,颇受欢迎。
  等到了这酒肆,苏衡阳便知晓,哪怕没有鬼市,酒肆生意也不会差。满地的花瓣之外,桃木上烟雾弥漫,等登上阶梯,视线却是一亮,恍惚笼罩在阳光下,连身边的桃花都变得更为娇艳。
  “相公,快来。”阶梯前方,蒋未白正挥着小手。那孩子一身白衣,笼罩在一片不该在枉死城存在的光芒中,身形像是被裹了一层金色的边线。
  等苏衡阳走上前,蒋未白便迫不及待牵了他的手。
  “这里,很特别。”苏衡阳说。
  蒋未白自然明白苏衡阳想问什么:“这是幻术,并非真的阳光。”他们都知道,厉鬼,或者说一切魂魄都惧怕阳光€€€€这也是人间多半夜间闹鬼的原因。
  “鬼魂虽然惧怕阳光,但看惯了枉死城的阴沉,这幻术便尤为受欢迎。”蒋未白小大人道,“我懂,做鬼做久了,总会怀念做人的日子嘛。”
  “那这桃树?”
  “桃树是真的。”蒋未白道,“我本来不答应的,但是她说想试试,我也好奇,后来,就这样啦。”他跳上阶梯最高层,声音显得雀跃,“后来发现挺不错,还让她扩建了一番。如何,相公,你喜欢吗?”
  苏衡阳眼见着一片花瓣晃晃悠悠飘落在蒋未白头顶,顺手便将身边树枝上的一朵桃花摘下,插在蒋未白鬓边,点头道:“还不错。”
  风和日丽的桃花林,就着桃花饮酒,仿佛回到人间一般,极为畅意。故而有的鬼怪哪怕不爱酒,也会来这酒肆小坐。
  买酒的鬼怪不算少,两人排了一会儿队才轮到。
  卖酒的桃花妖并未戴面具,一张粉面如花,好似一个二八少女:“两位客官,买什么酒?”声音听来也是十分娇俏。
  蒋未白已被苏衡阳重新抱起,好超过柜台的高度,闻言答道:“自然是桃花酒。”他看向苏衡阳,“相公,我们就喝那个,那个味道好。”
  还不等苏衡阳点头,那桃花妖却是看着一大一小,笑了:“相公?”
  蒋未白觉得对方意有所指:“怎么,有什么问题吗?”说着,努力挺起小胸膛。
  桃花妖道:“这位小公子,喝了桃花酒,可是会招惹桃花的哦。”
  蒋未白与苏衡阳都是一愣,然后蒋未白立马反应过来了,像是怕苏衡阳后悔一般,急急忙忙道:“那我不要桃花酒了,我要成双成对酒,不对,百年好合的酒,你这里有吗?”
  自然没有成双成对酒,但符合蒋未白心意的酒却还真有€€€€由并蒂莲酿造而成的清酒。
  并蒂莲酿造的酒,价格自然昂贵,但蒋未白满意了,拍拍酒瓶:“相公,这个肯定好喝。”
  苏衡阳看了对方一眼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  眼见着两人买好酒,桃花妖不经意问道:“两位客官是新婚吗?”
  苏衡阳并未回答,蒋未白则是点头:“自然。”
  桃花妖拍了拍手:“那真的是恭喜两位。这么多年,除了城主,枉死城是好久没喜事啦。”说话间,她自柜台下掏出了一片玉来,“这暖玉便送给客官吧,当是二位的新婚之礼,温酒刚刚好。”
  “新婚”二字显然取悦了蒋未白,苏衡阳见他并未拒绝,便接过桃花妖的礼物:“多谢姑娘。”这暖玉到手的瞬间却是有些灼热,过了片刻才变得和缓。苏衡阳并未在意,将暖玉交给了蒋未白:“收好。”
  离开桃花妖的酒肆,苏衡阳与蒋未白又闲逛了一会儿,在鬼市其他摊位买了几件零碎小玩意,便回了府。
  谁想到,还未喝上清酒,苏衡阳没过多久竟是发起了低烧。低烧不算严重,只是苏衡阳意识变得尤为困倦,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,一度让他有种回到了一开始昏昏沉沉的日子时的错觉。他感受着自己被抱到了床上,然后额头上覆上了一只手。
  “蒋……未白?”苏衡阳声音轻如梦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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