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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齐沨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:他哥好久没揍他了。
  手上的力度让人难以呼吸,齐沨感到一阵窒息,于是赶忙换上讨好的口吻:“我没有,我不敢,哥。”
  “是没有,还是不敢?”齐珩望着他,神色依然平静,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极为普通的小事。
  但环绕在齐沨颈部的力量却逐渐加剧。
  真是操了,究竟怎么回事?
  齐沨完全搞不清状况,不过并不耽误他求饶:“我错了哥!我知道错了,我不该出来鬼混,不该跟人乱搞……不该……可我真的没有敷衍……呃!”
  齐珩在他的喉结上重重一按,指尖轻轻滑过那颤动的肌肤,轻声:“不对,说清楚哪里错了。”
  齐沨艰难呼吸着,暗自腹诽着不如你告诉我,我又没有猜谜的嗜好。
  他脑筋急转,突然灵光一闪,试探着问:“错在让你丢人了?”
  感觉自己终于找到症结所在,他心里一松,但随即又觉得委屈,责任也不全在他,他哥干嘛冲他发脾气。
  “那不怪我,你的合伙人不是说他已经通知了他弟弟吗?他们自己没沟通好的问题……就算我有错,难道他就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错吗?”
  他越说越理直气壮,但见齐珩没有变化的神色,被那不起波澜的眼睛注视着,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:“我以后绝对不在包间里乱搞了。本来我也没想乱来,我都想推开他了,那小男孩看着挺清纯羞涩的,居然色胆包天来脱我裤子,你说缺不缺德?”
  感到颈部的压力逐渐减轻,齐沨悬着的心也下来了,松一口气,吓死,还以为什么事呢。
  他小时候没少被齐珩揍,但齐珩也是真的对他好,毕竟血浓于水亲兄弟,彼此都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。
  小时候挨揍,多是因为气不过为齐珩出头,和人斗嘴打架,输了被人揍,赢了齐珩揍他。
  齐珩气齐沨不为自己着想,而不是因为他皮。
  他们两兄弟不做伤情分的事。
  齐珩也说过让他少去鬼混,他说自己没偷没抢没强迫别人,怎么不能寻开心。
  因此齐沨一直觉得问题不大,依旧过得潇洒多金美人在怀。
  他有时甚至觉得,是齐珩的骄纵让他成了这样,因为齐珩身体力行地告诉他,他这个弟弟有多么重要。
  刚才的发怒好像又是昙花一现,齐沨松开混账弟弟,沉默地坐回去之后,依然是气场无敌沉稳的齐总,精致到袖口都整洁如雪。
  齐珩揉着被掐得有点痛的脖子,浑身没骨头地瘫在在后座上,得亏他的脸和身材有看头,否则辣眼。
  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就这么揭过去了,但还是跟齐珩保证:“你放心,我出去不提起你,也不主动用你名字做什么。”
  身为齐珩的弟弟,这个身份本身就已经给了他数不清的优势和利益。
  危机过去,齐沨酒劲上涌,人就懒了软了,他把无处安放的长腿也舒展开来,不经意地碰到了齐珩的膝盖,无意识地蹭了几下,反应过来自己在对谁做什么,他马上把滑下去的身体坐直一点。
  齐珩突然发问:“喜欢男人?”
  “喜欢啊,”齐沨随口就回了,又恢复了一贯的混子本色,“女人男人大差不差,不过男的确实别有一番滋味。”
  他轻撞了一下齐珩的胳膊,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说:“哥,你要不要也试试男人呢?”
  这么多年了,没有一个人在齐珩身边停留过。
  齐沨记得齐珩读书时曾有过女朋友,但他已记不清对方的模样和具体的时间线了,齐珩也从未多提,如今回想起来,这种交往好比一片落叶飘入水中荡开的涟漪。
  到了后来,兄弟俩对彼此的私生活基本不再过问,齐珩身边不可能缺人,但齐沨却从未见他对谁表现出过喜欢。
  虽然说起来和现在齐珩的身份不搭,齐沨却觉得他哥有些孤独的。
  这个无由来的想法让齐沨微微蹙起了眉头。
  他觉得,他哥身边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。
  “哥,你不寂寞吗?”
  齐珩:“跟我一起你很寂寞?”
  这话诡异得简直不像是齐珩会说出口的,齐沨一时结舌:“不是这么说,我们是家人……跟那什么不一样。”
  齐珩转过头来凝视着他,夜晚车内光线很暗,路灯的光影在齐珩成熟英俊的脸上迅速掠过。
  有时候光斑在他的眼睛上,有一闪而过的清晰,如同胶卷电影里的画面跳跃着,显得他很神秘,就像如今齐沨也并不清楚自己哥哥的深沉到了哪种程度。
  齐沨的眼睛很亮,他望着齐珩,眼中透露出一丝茫然与不解。
  齐珩想起他们养过的一条狗——那是一条白色的小母狗,眼睛湿润而乖巧,一叫就听话地回到主人脚下,让往东绝不往西。
  很像齐沨被捡回来的头两年,无时无刻都害怕被丢下,于是竭力讨好、顺从,小心翼翼地在年幼时活成了一条不会吠的看
  门狗。
  “你要是听话点就好了。”齐珩缓声道。
  “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?”齐沨有些不满地嘀咕。
  齐珩看了他一眼,没再开口。
  齐沨一贯心大,但是对自己的哥哥称得上心思细腻,奈何齐珩藏得深,他察觉到齐珩今晚的异样,想问吧,可按照以往的经验,又知道问不出来些什么来。
  回到家,齐沨脚步虚浮地踏上楼梯,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后领,整个人向后仰去,脊背撞上了齐珩坚实的胸膛。
  齐沨被吓一跳,他脱口而出一句粗话,刚刚站稳,便听到齐珩说:“男人,不行。”
  齐沨一晚上大起大落,他抚了抚饱受惊吓的心脏,抱怨道:“哥,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,我只是建议你试一试……”
  话还没说完,一只手从后轻轻擦过他的颈侧。
  那是他很熟悉的手,指腹和手心都有略感粗糙的薄茧,这只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,微凉的指尖已钳住他的下颌,将他的头抬高。
  他被迫后仰着脑袋,喉咙绷紧。
  “我说,”齐珩的声音低沉悦耳,吐字清晰,念诗一般响在齐沨耳边,“你和男人,不行。”
  有一瞬间,齐沨没有听清他哥说了什么。
  齐珩的声音绝对是齐沨听过最好听的,许是离得太近,又或是喝酒太多的缘故,他的耳鼓膜仿佛被小锤子轻柔地敲打了几下,耳朵嗡嗡地酥麻起来,脑中眩晕。
  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反应,齐沨像被电了一下似的,连蹦带跳地挣开亲哥的束缚,踉跄着靠在楼梯扶手上。
  齐珩没有给他没发表意见的机会,冷冷留下一句:“这段时间,你最好给我修身养性。”说完便越过他走上楼梯,
  齐珩总觉得这算是他的责任,是他没有教好齐沨,是他给齐沨的自由度太大了,让他狗胆壮成了豹子胆,女人还不够,还胆敢和男人搞到一起。
  恶心。
  齐沨没有看见他哥没有血色,犹如冰雕的脸。
  他只觉内心苍凉,知道又要被迫当和尚了。
  但不是因为没有性生活这种事,他并不滥交成性,不是没有这些不能过活,比起这些,他更喜欢酒肉穿肠过,只因齐珩每次“判刑”都不利索,全看心情行事。
  有好几次,齐沨觉得没事了,解放了跑出去撒欢,齐珩突然雷霆震怒,让他滚回家修身养性。
  齐沨看着他哥的背影,欲言又止,止言又欲,伸直手臂在内心大喊:你糊涂啊!
  ……算了,现在还是不要上去触霉头了。
  于是接下来两天,齐沨在家表现得十分乖巧听话,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,做做运动打打游戏。
  晚上齐珩准时下班回家时,他则乖乖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哥坐上主位开饭。
  今天齐珩提早下班,到家后不见齐沨,询问佣人得知在健身房。
  “他今天做了什么?”齐珩随手松开了领带。
  “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从卧室出来,吃完午饭后,在客厅和朋友聊电话十一分钟,之后打游戏两小时后,后来困了睡觉,醒来后去了健身房一直到现在。”佣人一边回答,一边接过齐珩的领带和西装外套。
  齐珩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,踱步去了健身房。
  齐沨一直保持健身的习惯,好身材不是懒出来的,他不是每天喝酒熬夜,也不随意挥霍身体,比起脸,身为男人他更在乎自己的身材。
  他脱掉上衣上了跑步机,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挥洒汗水,跑完一段后,他调低速度,慢走着匀气。
  齐珩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,看到自家弟弟穿着短裤,上身赤裸,晶亮的汗沿着起伏的肌肉纹理缓缓滑落,好像潮湿的回南天,窗玻璃上积聚的雾水,玻璃是冰凉的,齐沨是滚烫的、鲜活的。
  汗水汇聚成小溪,顺着他微微凹陷的脊椎,蜿蜒没入了被短裤包裹的臀部。
  齐沨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异样,似乎捕捉到空气里微妙的波动,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敏感起来。
  他倏然回头,对上齐珩的眼睛,心里蓦地一跳,险些摔下跑步机。
  “哥,你什么时候过来的,怎么也不叫我一声?”他迅速关掉了音乐,从跑步机上下来,微微喘着气,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汗。
  齐珩视线扫过他上身,“叫你能听见?声音开太大对听力有损害。”
  齐沨嬉皮笑脸地朝穿着整齐的齐珩靠过去,齐珩一把推开他的脑袋,嫌弃道:“滚去洗澡,一身臭汗。”
  齐沨洗完澡,神清气爽地下楼等开饭,
  闷在家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,才两天他就待不住,餐桌上狗腿地给齐珩夹菜盛汤,试图讨好。
  “张文初明天约我去看摄影展,”齐沨试探地看向齐珩,”你觉得呢?“
  齐珩:“我关着你了?”
  齐沨正欲欢呼,就听齐珩补充道:“那晚上我说过话,你最好记得。”
  “记得记得,”齐沨连忙
  应承,“修身养性,一件我都没落下。”
  运动是修身,打游戏是养性——被队友带沟里不骂人。
  齐珩觉得弟弟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过是刚有苗头,问题并不严重,说到底只是好奇,不是认真的,只要齐沨改正就好,他暂时可以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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