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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李奕声大脑嗡的一下,怔怔地被大人掰开手臂,随着一声关门的弹响,他跌坐回床上。眼睛干涩,喉咙堵得发不出一点声音,仿佛沉入苦水里,心脏皱缩成一小团。
  他被杨鸣收养那年,杨鸣还很年轻。幼儿园的老师说,小朋友们是小树苗,你们的爸爸妈妈是辛勤的园丁。
  李奕声拿这话问杨鸣,为什么小朋友是小树,大人却不是大树呢。杨鸣笑说,爸爸如果是树,就没法上班赚钱养声声了。李奕声又问,妈妈在哪里,也在赚钱养声声吗。杨鸣笑喷,说爸爸赚的钱足够养你,不需要再有一个妈妈。
  后来,父子俩越发亲近,杨鸣在床上哄他睡觉,把后面的承诺补给他:爸爸已经把爱都给了你,分不出多余的爱给别人了,这个家庭只有你和我,永远不会加入第三个人。
  这样的父亲怎么会是园丁呢?分明是供养着树苗的大地。他为他畸形的依恋提供温床,纵容他向自己不断扎根,积年累月,越陷越深。
  李奕声的睡裤被眼泪打湿了,凉飕飕贴着膝盖。他哭累了,揉着眼睛拿出手机,在浏览器的页面发了会呆,然后搜索“喜欢上爸爸怎么办”。
  几个连接点进去,有些只是在引流遍布广告的色情网站;有些是社会新闻,评论区大骂当事人一家“变态”“乱伦”“三观尽毁”;还有一个是线上咨询,提问人自述是单亲家庭的高中女生,回答较为温和,说建议向同龄人转移注意力,和家长适当沟通,这不过是青少年成长期的一种错觉,只要正确引导就不会酿成大错。
  看着那句“酿成大错”,李奕声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,跑去洗手台,“哇”地呕出一滩酸水。
  刚吐过的喉咙有些烧灼感,眼皮针扎似的刺痛。他漱漱口,往脸上泼两把水,擦脸时直接转身避开了镜子。他不敢直视镜子里的人,仿佛那是他罪恶的感情和欲望的集合体。勉强收拾好自己,再也不愿回到卧室里,和父亲有关的记忆潜伏在卧室的每个角落,只等他一现身就倾巢而出,穿过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身体,将他从内到外啃食殆尽。
  李奕声望向窗外,夜沉如水,万物正在黑暗里安眠。他想,应该出去走走,离开这里。
  虽然已经入夏,a市夜里还是冷飕飕的。李奕声只穿了短袖短裤,一路佝偻着往西走,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,店内钟表指向凌晨一点。
  他没带手机,身上又没现金,因此没打算进去,但收银台前带着口罩的男青年叫出了他的名字:“李奕声?”
  李奕声惊讶地看过去,男青年正手忙脚乱地抓了几个小盒往外套兜里塞,那东西他认得,避孕套。
  “你是谁?”他尴尬地移开视线,觉得男青年的声音有点耳熟。
  “咳,我是叶诚。”
  李奕声想起这个人了,叶记私房菜的老板,爸爸带他去过很多次,一起的还有爸爸的老朋友刘烨。他哑哑地叫了声“小叶哥”。
  叶诚欲盖弥彰地按着两只兜,弯下腰小心观察他: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”
  李奕声含糊地回答没什么,随便转转。叶诚思索片刻,一副了然的笑容:“跟你爸吵架了是不是?”
  小孩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,脑袋垂着,一整个霜打的茄子。
  看来是了。一些父母刻薄起来,脱口而出的指责能把孩子戳得鲜血淋漓。他待业期间跟老爹吵过架,那滋味可不好受,一个人在楼道里窝囊地哭了一宿。
  叶诚怜惜地抚摸小孩头顶,语调轻柔:“奕声啊,外面冷,要不去我家坐坐吧?”
  小孩迟疑,他又补充:“不只有我,你刘叔也在。去休息休息,吃点宵夜。你想回去了我们再送你,好吗?”
  李奕声点点头,跟在了叶诚身边。
  到家门口,一开门,光着膀子的刘烨从屋里冲出来:“宝贝儿可算回来了!”他浑身上下只穿了条骚气的紧身内裤,勉强遮住尺寸颇具雄性尊严的隐私部位。
  叶诚“啊呀”一声,赶苍蝇似的连连挥手,求偶大苍蝇意识到射向视线自己不止一道,几步闪回卧室,嘴里还慌张地嚷嚷:“大半夜怎么还捎回来一个大活人?”
  叶诚摘了口罩,眉毛扬起来,淡色的嘴唇张开了又很快抿住,似乎有骂人的话绕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。他抱歉地看一眼李奕声:“那个,来沙发坐吧,我给你拿水。”
  安顿下小孩,叶诚推门进了卧室。刘烨坐在床上,胡乱套件polo衫,裤链没拉,裆部雄赳赳气昂昂地鼓着,连同他惊魂未定的眼神一起向叶诚发出质问。
  叶诚读懂了他的问题:今晚不是要办正事么,这小家伙是闹哪出?
  他嘿嘿一笑,走过去,拉开抽屉,掏出避孕套一盒一盒码进去:“路上遇到的,好像是跟杨总吵完架跑出来的。我怕小孩一个人做傻事,就给领回来了。”
  刘烨听明白了,按住他笑骂:“你小子给咱俩找刺激呢?老子在里头办你,小孩搁外边听着?”
  “瞎说什么。”叶诚瞪他一眼,两腮微红,鼻尖沁出汗,有
  种生动的可爱。刘烨没忍住,压着他的后脑勺恶狠狠地亲上去。
  薄荷味的辛辣津液,越吻越深,越喘越急,叶诚汗湿的背过电似的哆嗦一下,然后便挣扎着推开刘烨的脑袋:“不、不行,不能那个……孩子还在呢。”
  刘烨虚揽着他,意犹未尽地咂咂嘴:“嗯……得给杨鸣打个电话,叫他把小电灯泡领走。“
  “等等,我先跟奕声聊聊,你裤子穿好再出来。”
  刘烨到底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,那根东西没了“娇妻”抚慰,很快没劲的萎靡下来。走到客厅,叶诚正在跟小孩聊初升高,李奕声抱着碗吸溜面条,呜呜嗯嗯的附和。
  “你学习很厉害,上了高中也不用怕,老师们都会喜欢你这样聪明勤奋的学生。我以前是个笨学生,有的题讲也听不懂,渐渐的就不敢问老师了。其实我特别羡慕一点就通的学霸……”
  刘烨翘着二郎腿在叶诚旁边坐下,语重心长地摸他大腿:“傻人有傻福,这么些年,你做高考噩梦的频率还没我高呢。快凌晨两点了祖宗,少聊点学习吧。”
  叶诚拍开腿上的咸猪手:“我做考研噩梦。唉,伤心的话题,不讲了。”
  一碗滑嫩爽口的雪菜肉丝面很快见底。李奕声自觉地去厨房刷碗,刘烨拦下他,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,放下吧放下吧,这个家的锅碗瓢盆洗刷工作早叫你刘叔包圆了。
  叶诚也叫小弟弟在客厅等着,自己往料理台一倚,双臂抱胸,摆出监工的架势。
  刘烨洗碗刷锅的动作一气呵成,半点多余的磕碰都没有。末了关掉水龙头,抹布擦一圈台面,利落收尾。笑嘻嘻地扭过脸,正要向监工大人讨赏,对方却一个弯腰拉开储物柜:“哎呀我忘了,这还有菜没洗呢!”
  “……这都是露营要带的?”刘烨后退两步,怕那些菜咬人似的,“那个,要不少带几样吧,多了也吃不完,晚上煮个汤就够了。”
  叶诚把土豆、番茄、胡萝卜“哗”地堆到洗菜池:“这就是你的汤……”
  刘烨太阳穴突突跳,直接上手挒他的嘴:“我看你是专门留着等我呢吧?”
  叶诚笑着连连求饶,口齿不清地说,你不是我的家政阿姨么,好阿姨,帮我洗洗吧,不然明天我老婆连汤也没得喝了
  厨房里又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。由于已是凌晨,两人尽量把声音控制小。刘烨很不老实,正闲聊着,冷不丁地侧过脸,用唇瓣碰一碰叶诚的耳垂,似吻非吻,好像某种动物在确认自己的储备粮。他故意往那儿吹气,叶诚敏感地打哆嗦,缩着脖子向右边躲,才挪一步,又被他勾着往回带。
  “躲什么,正餐没了吃点零嘴都不行?吓得跟唐僧似的。”
  叶诚咬牙,自己像不像唐僧不好说,反正刘烨那德性像极了馋唐僧肉的兽面大妖怪。他自知理亏,只好站定了,任凭这公妖怪又嗅又拱大肆揩油。
  李奕声在客厅的沙发上,隐约听得到厨房内夹带轻笑的低声絮语,阳台吹进来徐徐夜风,裹着一阵过路车辆的马达声,并不刺耳,反而有种毛绒绒的质感。李奕声闭上眼睛,几种声音调和在一起,和谐,安定,在这片空间里翻腾辗转,好像在按摩他紧绷的神经。
  处理完食材,两个大人叫李奕声来客房。叶诚铺着床单,问小孩白天有什么安排。
  李奕声低头沉默。他不愿继续打扰叶诚和刘烨,可是,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家面对父亲。离家只是凭着一时冲动,只想着当下要远离爸爸,没想过什么时候再回到爸爸身边。他也是现在才意识到,迟早要回去的。
  “我还没想好……”他只好如实回答。
  叶诚向他报以宽慰的笑容:“那就和我们一起走吧。我们计划开车去b市,那里有一个村子,是热门露营地。我们可以在帐篷里过夜,晚上有满天的星星,很美的。”
  李奕声听得很心动,但还是犹豫道:“我会不会打扰你们……”
  “不会,加你一个也就多双筷子的事,但是我得先跟你爹说一声。”刘烨从衣柜顶部撕扯出一只枕头,小声嘟囔了句“他妈的塞这么紧”,枕头扔到床头,转身下了凳子去拿手机。
  叶诚拍打着枕头使其蓬松,说:“你现在打电话?杨总可能已经睡了。”
  刘烨哼一声:“儿子丢了他有心思睡觉?”
  结果,打到杨鸣的私人号码,无人接听,再打到杨家座机,保姆接起来,说杨先生不在家,深夜十二点多出门了。
  通话声很清楚,李奕声怔怔的,这才明白一件事:原来在他偷偷哭泣的时候,爸爸就抛下他先走了。
  第三通电话是避开李奕声打的,刘烨对老朋友的去向有了大致猜测,那些留宿的地方不方便叫孩子知道。
  对方很快接通了,几句寒暄过后,说杨老板的确在这里,叫了一个新来的进去伺候着。
  刘烨猜的八九不离十,冷笑一声:“他倒不耽误。”
  训得小孩哭哭啼啼离家出走,自己还能兴致勃勃地出门玩鸭子,到头来,小孩跑来兄弟家寻安慰。他跟叶
  诚又是煮面、又是铺床,因为不放心小孩一个人,明天还要带去搞亲子露营——到底哪边才是父母?!
  对方拿不准刘烨的意思,斟酌着说,杨老板这会儿应该睡下了,他吩咐过不许人打扰。您看是留个话还是过来当面谈?咱一直盼着您赏脸来尝尝鲜呢……
  “老子早他妈从良了,”刘烨忍无可忍,低声快速打断,接着豁然抬高嗓门,“睡他妈个蛋,把杨鸣弄醒,就问他儿子还要不要了!”
  叶诚适时推门出来,按住他的肩:“别找杨总了,奕声说不想回去,明天他跟我们一起。”他又凑近了悄声说:“下次我们再单独去玩吧,别发脾气,嗯?青春期的小孩是很敏感的,奕声看了你的脸色要伤心。”
  刘烨扭头盯着叶诚的脸,片刻后,叫对面别去叫那老淫棍,交代了几句杨家小少爷的去向,说完便挂断电话。他搂着叶诚长叹一口气:“这爹当得真他妈逍遥。”
  俩人进屋跟小孩解释,刘烨却是面不改色地替杨鸣打掩护:“你爸公司的人说他忙完就在那边睡了,不知道你没在家。我给他留话了,说一早带你去露营。就这么定昂,刘叔说了算。“
  李奕声低声说好,向两个大人道了晚安。
  关上灯,房间陷入潭水般寂静的黑暗。种种埋伏已久的负面情绪剧烈地翻涌上来。刚刚那几通电话时刻牵动着李奕声的神经,他害怕,害怕听到杨鸣那冷淡疏离的嗓音,说这孩子太麻烦,我不想要他了,走了正好。同时,他期待,期待爸爸意识到他是重要的,于是换回那副温柔慈爱的声线,说回来吧声声,爸爸需要你,这些都不是问题,爸爸会教你怎么修正这段感情……
  李奕声陷入忽冷忽热混乱的漩涡,不断回想那个错误夜晚,想着那令人晕眩的压迫和冲撞,想着父亲固执而狂热的眼神,想着那绚烂如烟花的绽放瞬间……他慢慢把手伸向两腿间,隔着内裤揉按后穴,喉咙里溢出难耐地轻哼。他承认,他有点上瘾了。
  进行到亢奋的时候,外面传来马桶抽水声,他惊慌地抽回手。为了平息胯下躁动,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窗帘上的一块光斑,放空一切地盯着,直到意识涣散,最后沉沉睡去。
  天光大亮,新的一天正式开启。
  叶诚做的早点卖相和味道俱佳,手艺胜过李奕声家中的保姆。吃过早餐,三人一起下到停车场。刘烨的车是一辆黑色揽胜,后排收起一侧座椅作为后备箱的扩展,满满码着露营设备。
  李奕声坐进后排另一侧。小型堡垒般的suv隔绝了外界的酷热和嘈杂,刘烨点了一首歌,很轻快的旋律,两个大人跟唱,歌声直打架。
  叶诚挺横,说你词是错的,你不许唱!刘烨一个白眼,说光记词干嘛,关键得在调!你调是错的,你才不许唱。小学生式的拌嘴在两人间有来有回,叶诚总是主动找茬的那个,屡战屡败,乐此不疲。
  驶上高速,视野变得更加开阔,放眼望去,碧空万里,白云悠悠,道路两边山峦绵延,苍翠欲滴。李奕声半途睡了一觉,车子开进村里,路上颠簸,底盘被磕了一次,把他晃醒了。叶诚颇为心疼,抵达露营地,下车后还想钻车底下看看伤情。刘烨笑道,破车没那么娇气,你男人磕磕碰碰都不见得你这么心疼呢,好了好了快起来,咱搭帐篷去。
  帐篷搭在树荫下,正对一湾碧波荡漾的河,河边青草鲜嫩,夏风灌进帐篷,略带一些湿意,还有清新的泥土味儿。李奕声和叶诚扶着支架,刘烨给帐篷打桩,三人边干活边聊天,因为有个中学生在,话题也就围绕彼此的学生时代展开,叶诚干过不少傻事,讲一件便引发一阵笑声,两大一小和谐得像一家三口。
  正午,一切安置妥当,到了叶大厨大展身手的时候。李奕声说想去河边看看,叶诚想着河水不深便答应了。
  罗宋汤咕嘟咕嘟冒泡,桌上先开了一盒熟食。刘烨举着鸭脖在叶诚嘴边候着,咬一口再给转转圈,咬第三口,鸭脖就逗猫似的飞远了。叶诚咬牙,说你闲的没事干不如给杨鸣打个电话,问问他醒酒没有,知不知道小孩离家出走了。
  刘烨啃着鸭脖领旨。摸出手机一看,几十通未接来电——怪他手机静音没听到,马上又有来电呼入,来电人正是杨鸣。
  刘烨接通,“喂”字还没出口,对面一声暴喝:“叫李奕声听电话!”
  叶诚惊讶地望过来,刘烨冲他眨眨眼,脸上挂着缺德的笑:“你急什么,小孩搁我这儿好好的,我可不像你……”
  “别他妈废话!别让我重复第二遍!”那口气冲得像抢银行的劫匪,震得刘烨耳朵一痛,立刻拿远手机。
  叶诚扬扬下巴,示意他去河边叫孩子。
  刘烨不情不愿地弯腰走出帐篷,对电话解释一句:“小孩在河边玩着呢。”
  眯眼向河边张望,沿岸不见人影,他喊了一嗓子:“李奕声!”河中惊起两只鹭鸶,一前一后扇动着翅膀,飞进了对岸葱葱郁郁的树林。刘烨又喊一声,仍旧没人应答。
  “刘烨,别再开玩笑了,”电话里的杨鸣深吸一口气,极力忍着,“我的人呢?”
  “操,我这不是在找么,这小兔崽子带没带手机?”
  杨鸣将手机暴躁地甩向副驾,猛踩油门飙向b市。
  李奕声不知不觉就走远了,他沿着河向南走,过了一座桥,走进村子里。村子经过旅游开发,高低不一的房屋统一粉刷成鹅黄色,墙上还有一些蒙德里安风格的涂鸦,建筑之间布局紧凑,道路狭长,仅容车辆单向通过。
  路边小巷里飘来一股炸物和香辛料的混合味道,李奕声觉得很熟悉,循着香味拐进小巷,一间小卖铺在卖狼牙土豆。店主招呼他,烤肠五块,洋芋二十块。李奕声吞吞口水,手伸进口袋,两只兜都摸了个空,这才想起来昨晚出门没带手机和现金。
  店主笑笑,让他慢慢挑,垂下眼皮继续刷短视频。李奕声赶紧灰溜溜地走了。
  走出四五米,又停下,倚着墙,偷偷继续闻那香喷喷的味道。这让他想起小学门口有个卖炸货的路边摊。每到放学时候,小摊总被小学生围得水泄不通,李奕声也想尝尝,但杨鸣嫌不干净,不给买也不许吃。直到有一天,一个自称他亲生父亲的男人来接他,李奕声嘴馋,被男人用一桶炸货“全家福”拐走了。
  破破烂烂的车开进了破破烂烂的小区,男人刚下车,后面就冲上来个人,二话不说就挥拳,骨头撞击发出一声闷响,男人瘫倒在地。李奕声被杨鸣拽出车子时,怀里还抱着那桶半冷的炸货,杨鸣皱着眉往里看了眼,夺过来便扔回车里。
  回家后,李奕声屁股被打得开花,嗓子也哭哑了。家长问他知道错了吗,他唯唯诺诺地点头,知道了,再也不敢吃油炸食品了。杨鸣哭笑不得,说我真是白打了。特意驱车给他重新买回一桶“全家福”。小馋猫吃着,家长拧他的小花脸:小没良心的,为了一口吃的连爸爸都不要了!
  杨鸣的轿车气势汹汹地开进村子,车轮卷着沙土,一路扬尘。村口指挥交通的老头看了直咋舌,这种豪车也舍得开来越野,真能霍霍。
  村里路窄堵车,又有行人往来,杨鸣被迫减速。联系不上刘烨的期间,他找人追查到商店的附近监控,看到儿子跟着陌生男人走远——那男人几分钟前还在柜台买安全套。一瞬间的联想激得他咬紧后槽牙,恨不能将那人生吞活剥。
  那时一个想法在他心头盘踞不下:去他妈的父子伦常!欠操的小东西,昨晚就不该忍着,比起叫那些畜生碰,还不如让他再操一顿!孩子还没长大,哪懂什么情啊爱的,开了荤只知道讨甜头,不如自己先喂着,等孩子有了喜欢的姑娘,成家立业,跟他这边自然就断了。没了这层肉体联系,他们又能做回寻常父子,什么也不耽误。
  路口要错车,村民指挥着杨鸣把车往后倒,正倒车,他忽然瞥见左前方巷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影——“李奕声!李奕声!”他慌忙停车,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地跑下去。
  李奕声听见爸爸的声音,前胸后背冒虚汗,心跳像打鼓,他扭头往巷子里跑,没跑出几步就被揪住后领,猛地一扯,向后倒进大人怀里。
  杨鸣劈头盖脸喝道:“跑什么?!还没闹够是不是!”
  结实的手臂紧紧锁着他的腰身,滚烫的胸膛剧烈起伏。李奕声觉得后背要化了,他缺氧、腿软、甚至想求饶,但只能一动不动仰着脸,畏畏缩缩地望着父亲:“爸爸,我……”
  杨鸣不给他解释的时间,弯腰将人打横抱起,几步登上停车的坡道,捉小鸡似的塞进车子后座。李奕声手腕上一紧,竟被皮带捆住了。
  前方道路终于疏通,杨鸣一轰油门开出去,驶过石桥,深入树林,在一处僻静的树荫下停车。
  他一言不发地打开后车门挤进去,捉住小孩的脚踝,一用力,拖人到自己大腿上趴着。不等李奕声反应,一把扯下他的短裤,对着那雪白的臀肉“啪”的扬手一掌,毫不留情。
  李奕声大叫一声,又臊又惧,弓着腰拼命往后退。
  杨鸣抬手又是一记。十足的力道扇下去,臀肉猛颤,白嫩的皮肤很快显出一片红印。
  李奕声冷汗直冒,臀部传来火辣辣地烧灼感,又麻、又痛,他急促地求饶:“爸爸,不要,疼!”
  杨鸣充耳不闻,用力压住他的双腿,一下接一下响亮地扇那滚烫通红的屁股,扇到掌心发麻,仍不停手,改为连揉带掐,青紫的痕迹很快布满整个屁股。
  李奕声开始还很高亢地喊痛,后来带了哭腔,声音哑了,音量掉下去,像一场雨下到尾声,只剩断断续续不成调的哼哼。
  杨鸣停手,强硬地将儿子扳起来,跨在自己腿上面对面。他阴沉着脸问:“李奕声,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?”
  李奕声不说话,肩膀绷着抖,脸憋得通红。两撇眉毛拧着,眉下两汪伤心泉,簌簌地流出伤心泪。他喘得越急,眼泪坠得越快,像一场夏天突发的暴雨,尽数落在了杨鸣的腹部,每一滴都那么热,那么重。
  杨鸣深吸一口气,解了捆他手腕的皮带,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,视线移向窗外:“半夜跑去别人家过夜,手机也不带,你存心吓我么?”
  “不是的…
  …”李奕声没有接纸,垂着头揉搓手腕,声音又轻又抖,“那天晚上的事我忘不了……爸爸,只要和你在一起,我就忘不了。我是没办法了才跑出来的。”
  这话说完,车内陷入了安静,像一盘磁带播完了录音部分,没人按暂停键,所以余下的空白部分继续沉默地绵延。
  李奕声小心翼翼地看向父亲的侧脸,窗外散漫的日光消融在那张凌厉的面孔上,杨鸣神情冷峻,毫不动容。李奕声做了个深呼吸,索性把心里话都抛出来:“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,开学后我住校,放假了去奶奶那边。这样分开住,尽量避免见面。”
  出人意料地,杨鸣笑起来,眉宇间的阴鸷一扫而光。他往后一仰,仰在椅背上,赞许地点头:“好啊,想得的确很周到,那你回去找刘烨吧,玩完叫他直接送你回奶奶家。如果不想在奶奶家住,还可以去皎月湾的房子,我让张阿姨去照顾你,那里离家更远些。”
  李奕声在他脸上寻找说谎的破绽,然而大人的笑容里只有一种纯粹的快意,如同解开了困扰已久的难题。李奕声心里又热又酸,含糊地说“谢谢爸爸”,胡乱整理了衣服就伸手开车门。
  门一开,夏日的蝉鸣和热浪一起扑面而来。李奕声一只脚踩上柔软的草地,还未起身,突然一股蛮力勾住他的腰,猛地将他甩回座椅。
  李奕声抬起那张稚气未脱的仓皇的脸,大脑一时间不能理解现状。杨鸣毫不犹豫地扯下他的裤子,掰开光溜溜两条腿,用唾液作润滑,手指强行插入臀缝间紧致的甬道。
  李奕声痛得倒吸一口凉气,不可置信地盯着他,浑身僵硬,使不出力气。
  杨鸣搅动手指,摸索到肠壁内部微硬的小块,微微用力按下去,小孩不禁呻吟了一声,嗓子哑哑的,像抛出去一枚小小的鱼钩。杨鸣的性器愈发胀大,硬邦邦顶着西裤。他狂热的目光在儿子脸上逡巡,看到了那双漆黑的眼睛,眼眶里徘徊着哀求的眼泪。
  然而这哀求只是兽欲的调味料、助燃剂,杨鸣迫不及待要占领这具青涩的身体,教他认清谁才是一切主宰。抽出手指,拉开裤链,紫红的龟头抵住柔软的穴口,杨鸣用力挺腰,粗大的性器硬生生撑开褶皱,一寸一寸没入那紧致温暖的甬道。
  李奕声痛苦地呻吟,屁股疼,不要了爸爸,我疼啊。
  杨鸣埋在他体内的阴茎剧烈地颤动,胯部往肉臀上猛地一撞,直插到底。李奕声的头顶撞上车门,咚的一声,脑袋发懵,眼冒金星。
  杨鸣动作更加大开大合,他抓着李奕声的大腿,往外抽一半再快速地狠干进去,龟头抵着前列腺擦过去,引得肉穴收缩不停,吮着肉棒啧啧有声。随着激烈的交合,滑腻液体沿着柱身流出来,杨鸣往自己半根暴露在外的阴茎上揩了一把,是殷红的血。
  血液混合着先走液给肠道内部上了充分的润滑,杨鸣扳着李奕声打颤的腿,随心所欲地顶胯操干,时轻时重,时缓时急。李奕声怀疑自己的肠壁再被捣几下就要破了,想躲却没有余地,整个人被钉在车门和座椅构成的三角区,青紫斑驳的屁股被撞得啪啪响,又疼,又麻,又痒,小腹被顶得微凸,不时碾到前列腺,尾椎便会蔓延上来一阵酥麻的快感。
  李奕声只靠着这点快感来捱过这场粗暴的性事。濒临高潮,杨鸣撤出阴茎,对着儿子的湿红的穴洞快速套弄,蹙着眉一挺腰,酣畅淋漓地射了出来。
  粘稠的液体沾上了真皮座椅、李奕声红肿的屁股和他稀疏的耻毛。杨鸣提好裤子,抽出纸巾擦去了小孩身上的精液,俯身吻吻他的汗湿冰凉的额头,轻声道:“声声,不要想着离开爸爸。”
  李奕声石雕似的躺着,一动不动,任凭杨鸣摆弄。眼泪已经干了,在脸颊留下几道紧绷发痒的轨迹,好像是他仅有的微不足道的证据,证明他对这场背德的行为提出过异议。精神疲惫至极,他朦胧地听见杨鸣接了一通电话,说孩子已经找到,没什么事,他们先回家了。
  车子缓缓驶出树林,李奕声仰面瞧着窗外,只见高悬的太阳普照大地,房屋、河流、草地,全部披着一层灿烂的金光,然而躺在车里的他感知不到夏天的温度,只觉得身下冰冷湿粘。随着车子开出村子,转进隧道,那一片天堂似的光明也离他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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