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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们还没有系统地谈论过这件事,未度过青春期的女孩子们习惯把朋友划分到自己的领地中,她们三三两两聚成一团,站在被层叠枫叶掩映的围墙下聊天,少数几个会去更为寂静的花房,这些年轻的姑娘把沾了露水的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,边接话边用手指仔细地抚过叶片的表面。她们的动作可以很轻柔,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新生的羔羊。她们的动作也可以很残酷,若遇到不合心意的花朵,她们会偷偷地掐掉它,漂亮的指甲在此时就成为了凶器。那朵花随即落在泥土里,被好奇的虫子啃食殆尽。她们什么都聊,但在面对各自的第二性别时又会陷入诡异的沉默。她们习惯用动作和眼神来引诱别人。“我是……”其中一位捏紧裙摆,右手的食指往下弯曲,她的三位朋友全都了然地点头,同时换上了关心的眼神。妙子非常适应这些新规定,她刚满十六岁,几个月前在医院的病床上顺顺当当地经历了自己的分化期。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了手套来量她的体温,些许刺鼻的酒精味将她从睡梦中呛醒。喉咙火辣辣地疼。耳鸣。肚子里的火焰快要把她烤熟了。“正常的,”医生对她的母亲说,“每个alpha都是这么过来的,请不要担心。”第二天一早,她的烧就退了。虽然身体依然无法动弹分毫,但医生承诺道,她可以出院上学了。妙子领了新的身份证,原本是空白的“第二性别”栏上清晰地印了几个阿拉伯字母。她分化成了alpha。
  “那你呢,三月?”她的朋友小心翼翼地问她。妙子于是伸出左手的食指,使劲地伸直它,使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孤零零的高山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她们问了好多问题,比如,她的事业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。又比如——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——她会如何选择未来的伴侣。那些贴在报纸上的英俊男士大多是优质的alpha,个个都穿着西装,少数会脱掉上衣,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躯体。比较柔美的男明星则是beta,他们脸上的粉比黑板上的灰还多,湿淋淋的刘海几乎要盖住他们的眼睛。在管理松散的枫山中学,这类杂志并不少见。几个班的女同学共看一本,杂志从无数个人的手中游过,回到原点时早就变得破旧。可是,妙子对封面上的人提不起兴趣,他们的魅力过于尖锐,以至于让她联想到了那个弥漫着医用酒精的夜晚,她在灼人的噩梦中挣扎,被汗水浸湿的病号服如同一只巨大的蠕虫,缓慢地啃食着她的皮肤。她翻过第一页,然后是第二页。她找不到自己喜欢的类型。因此,她只能敷衍了事。“也许我会与一个温柔的beta或oga交往。”她抿起嘴,表情迟疑。过于大众化的回答无法满足女孩的旺盛的求知欲。她们非常热情地为她编排“白马王子”的形象。你这么漂亮,肯定会遇上一个帅气的人,她们满足地搬出自己喜欢的偶像摆在她面前,却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:妙子的公司不允许艺人发展恋爱关系。
  后来她脱离了偶像身份,与她谈论梦中情人的朋友也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。有两位考上了私立大学,还有一位进了职场。妙子依旧不知道她喜欢哪种人。她的父母也不急,毕竟,像她这样温柔又亲切的alpha非常稀少,总会有人愿意爱她的。她认为他们的观点有些陈腐,现在不是那个由alpha来支配一切的时代了,抑制剂消弭了生理上的隔阂,oga也可以和beta一样生活。她拉下高领毛衣,露出几年未取的抑制环,有了它,再加上她特意学会的控制信息素的技巧,没人能看出她是个alpha。不过,每件事都会有一个例外。克里夫·佩雷斯,她的同事,在警局工作过的侦探,初次见面时,他谨慎地与她握手,并向她道歉。某些藏在他本性中的直觉为他拉响了警钟。他问:“您是不是alpha?”察觉到妙子的视线后,他又忙不迭地讲出了自己的秘密。“没关系,我是你的黑暗面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,而且我没有使用阻隔剂,难免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。”他的解释更像一种苍白无力的辩驳,可妙子没有感到一丝尴尬。佩雷斯反而不安地搅动着他的饮料,薄薄的白色泡沫全都黏在了杯壁上。坐在吧台里的慕小姐盯着他手里的小勺子看了半晌,又把架在烟灰缸边缘处的女士香烟捏在指间。
  佩雷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,这是举世公认的真理。他们已经相处满一年了,可他还是在艰难地寻找合适的话题,他的那只叫jp的黑猫,楼下的洗衣机,以及三个月前的海边假日。他又磕磕绊绊地夸赞她的表演,她的歌声,如同一位生涩的恋人。恋人!妙子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大跳,她心虚地举起半满的瓷杯,欲盖弥彰地啜饮温热的巧克力牛奶。他主动中断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流,侧过身细致地整理自己的领带。“稍等一下。”他说。妙子很想回答他,想告诉他自己可以一直等下去。秋季的前身是多雨又炎热的夏季,她总是抱怨没有口袋的波点短裙,配套售卖的包早被她丢到了衣柜深处,她没有足够的空间来装下一把伞。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,一条消息弹出,照亮了黑暗的屏幕。半小时后将会下雨。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,及时到能够困住她和佩雷斯二人。他们站在事务所楼下,听着头上不间断的敲击声。佩雷斯的伞仅能容下一人,如同电影
  中的救生舱——永远不会考虑到人数的、需要角色做出抉择的单间救生舱。他小心地靠近妙子,把伞撑开。“我可以送你到公交车站台。”他的眼睛直视灰蒙蒙的前方,一切事物都在自然的泪水中得到了涤荡,除了他们。“麻烦您了。”她还能说些什么呢?于是,她紧紧地挨着他的手臂,踩着水洼大跨步地迈过马路。佩雷斯的裤脚全打湿了,她的裙子下摆也被飞溅的水花浇了个透,又冷又粘。这些细枝末节在佩雷斯的信息素面前败下阵来。他闻起来很甜,不是小女孩儿自带的那种甜,而是由内而外的、只有oga才会拥有的温和味道。妙子的舌尖微微翘起,顶住有些干燥的上颚:她想喝家里的蜂蜜水了。
  她不可避免地对佩雷斯产生了求知欲,尽管她一再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性别间的引力,仿佛两块磁石,最后总会拼在一起。但她更想了解他的曾经,他的腺体上的疤痕,当她触摸它时他们保持着稳定的临时标记关系,他会轻轻地打着哆嗦,无法言喻的悲伤自他的信息素中缓缓腾起,比在一束光线下旋转的灰尘还要明显。妙子问不出来。她似乎回到了那个铺满枫叶的午后,所有的可见之物都染上了迷人的金红色,她,还有她的朋友们,对自己的第二性别缄口不言。佩雷斯也对他的曾经守口如瓶。她清楚得很,他比她年长整整三岁,上过警校,开过罚单,抓过嫌疑人,也受过伤,对枫山女子学院的了解仅限于那桩很快就解决了的命案。她成功地理清了这些主要的脉络,却怎么也找不到其他细小的分支。它们安静地潜伏在他的动作里,偶尔伸出柔韧的枝条轻盈地抽打她的心尖。
  一缕比雨后水洼还要浅的蜂蜜味钻进了妙子的鼻腔,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。“佩雷斯先生?”她的杯子与粗粝的木制桌面相撞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低低地垂着头,费迪亚为他调制的抹茶拿铁早已变成冰冷无味的淡水。再往前看,他的手指神经质地颤动着,恼人的蜂蜜香钻出他的袖口,带着他的情绪,惶然,恐惧,还有痛苦。“我的身体不太对劲……”他的上下唇开开合合,还未吐出下一个单词就被妙子用力地拉走了。她急急地从皮夹里抽出四张纸币,把它们全都拍在费迪亚怀里。“先走了。”她简短地与他和慕小姐道别,转头撑起快要脱力的oga。该死的发情期,妙子拼命地咬住滚到嘴边的脏话,找了一个足够黑暗的小巷将他塞进去。
  佩雷斯患有信息素紊乱综合症,并在过去的两年里持续地接受心理咨询服务。这也是为什么妙子会与他缔结临时标记。去年的合众演唱会碰巧赶上了他的发情期,他扶住厕所隔间的门伏下腰,脖颈后的腺体微微鼓胀发红,过于甜腻的信息素迅速地席卷开来,仅凭抑制剂绝对无法解决他的问题,出此下策,他才找上了事务所里唯一的成年alpha,也就是三月妙子。他说了请,说了抱歉,惟独没说自己的需求。妙子很快地完成了任务,代表着刻印的齿痕箍住了oga的腺体,他像是要窒息一般地大口呼吸,散乱的刘海被额上的汗水打湿,看上去又狼狈又可怜。即使这样他也说了谢谢。妙子闭了闭眼,隔着几层衣服拍拍他的腰际和肩膀。她率先离开缠绕着两人气味的厕所,还不忘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妆容。通过外表上的平静,她死死地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。只有一件事让她久久不能忘怀:佩雷斯的信息素的确是蜂蜜的香味。她没有猜错。
  他们维持着暧昧的关系,期间也偶有波折。临时标记的效力即使比不上永久标记,佩雷斯的敏锐还是能让他捕捉到妙子的情绪变化。据他所说,那就像雨的前兆。潮湿的泥土,含有腥味的空气,布满乌云的天空,她的感情缓慢地随着风声蔓延开来,一直钻到他的大脑里,为他带来痛楚以外的新奇感受。被他人影响的感觉算不上美妙,因为它是一把牢固的小钩子,执拗地将他的理智撕扯开,带到另一方去。所以他才会主动地越过堆满资料的办公桌,给低落的妙子一个小小的拥抱。妙子在拥抱中尝到了他的温和的信息素。oga体贴地释放出自己的气息,试图安抚她的过于紧绷的神经。虽然他们做贼心虚般地立刻分开了,但妙子当晚还是失眠了。她裹着被子,心里却装着佩雷斯的飘着淡淡洗衣粉味道的风衣,还有从他的腺体中榨取而出的蜂蜜。第二天早上,他们默契地不提昨夜的事。没人想越界,没人敢越界。自那以后,妙子开始长久地观察侦探,观察他的一举一动,她学会了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,学会了用相当卑劣的手段寻求他的注意。暂时的示弱是被允许的,尤其是女性的示弱,她明白,尽管第二性别模糊了原本的男女两性,部分较为传统的人仍然保持着过去的价值观念。佩雷斯也许不知道自己是个“保守派”。这给了妙子可乘之机。
  然后是暑假的海边合宿,说是合宿,实际上是带薪休假,顺便照看过于兴奋的姑娘们。在七月的最后一个夜晚,佩雷斯叫住了失眠的她,他的手里拿着一罐还未打开的咖啡。他们顺着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海岸线散步,妙子的皮质凉鞋被冲上沙滩的浪潮浸湿了好几次。佩雷斯带着笑意为她讲述他和莉莉养父的过去,他姓麦考利,是个很好的人。有多好?妙子问。嗯,他会默许我开着警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,他伸
  出一根手指,对着大海以西的公路和住宅区比划,我们会在任务完成后来这儿放纵一把,开着警笛,摇下车窗,让满是大海气息的狂风刮过车内的每一寸空间……妙子几乎能看到当时的佩雷斯,他年轻气盛,自信得不可思议,他把整个世界握在手中。没人问他是不是oga,没有难以治愈的信息素紊乱综合症,他非常健康,两针抑制剂就能实现他的所有需求,他比任何人都期待未来。那妙子又在做什么呢,她在为离开团队做准备,她忙碌、疲惫,频繁地出入医院,手背上多了针眼。佩雷斯一定在认识她之前就见过她。他跑过黑黢黢的街道,经过闪着微光的广告牌,上面是她的头像和台词。他会被做偶像的她吸引吗?如果她不是alpha,而是beta,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与她亲密地谈话、在她失意时拥抱她吗?
  她绝对把这些疑问倒出来了,因为佩雷斯的嘴角仿佛鸟儿的羽翼一般收敛了起来。在两人的链接中,某种名为“愤怒”的情绪逐渐高涨,如节节攀升的巨浪。哗啦。海水又一次冲过妙子的脚踝。她抬起头,正对上佩雷斯的深到发黑的棕色瞳孔。与此同时,他开口了。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找个人就能泄欲的oga吗?她摇摇头。难道你以为我——对你的感受只是生理上的吸引吗?佩雷斯控制不住地冷哼一声,蜂蜜的香甜砰地炸开,好似用尖锐的指甲戳破柔软的果肉,仅发生在那一刻,汁水从开了豁口的峡谷中涌出。链接的波动愈来愈大。妙子不安地伸出手,盖在他的手背上,张扬的苹果花香覆住了漂浮的蜂蜜味。接着,她做了此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之一。她捂住自己变得通红的脸颊,匆匆地跑回旅馆。起床后,他们刻意地回避着彼此。期待已久的假期于一片寂静中缓缓落幕,两位主演却迟迟不肯下台。妙子抱着凉被辗转反侧。佩雷斯想得太久,以至于忘记了把马克杯从咖啡机下拿出。约莫过了两个月,他们才开始正常地相处。如今,妙子又能够把他约出来单独见面了。好好的相处时间被发情期彻底搅浑,她当然会不高兴。
  “我们……速战速决?”妙子深吸一口气,扶起昏昏沉沉的佩雷斯。他的状态一次比一次糟糕,临时标记根本压不住他的发情期。他站在昏暗的路灯下,轻微地发抖,等待着alpha的信息素,或者——
  “不,”佩雷斯的声音微弱,却足够坚定,“不他重复道,加重了语气。去你家吧。”
  妙子听懂了他的过于露骨的暗示。她查阅过与信息素紊乱综合症有关的资料,除非有一个愿意与患者形成永久标记的alpha,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克服发情期带来的高热和疼痛。而且,抑制剂的效果也会逐渐减弱至零。综合所有情况来看,和信得过的alpha交合确实是风险最小的解决方法。任何言语在此刻都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力。妙子重重地点头,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。她拖着佩雷斯,带他去马路边叫计程车。
  学校里的生理课是必修内容,她对oga的认知仅限于课件上的图片和一簇簇陌生的文字。男性oga的会阴处有一道浅浅的缝隙,仿佛夹在山间的小溪,看上去既脆弱又柔软。女孩们用书本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,偷偷地与同桌说悄悄话。啪,教鞭狠狠地打在书桌上,清脆的响声甚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妙子。她一睁眼,见到的便是那个不符常理的生殖器官,它是一道亘古不变的、无法愈合的伤口,顽固地停留在人类的下半身,就像一条急着吸血的蚂蟥。佩雷斯两腿间的肉缝和它几乎是一模一样。他躺在卧室的双人床上,徒劳地喘息着。妙子解开胸罩的最后一个扣子,把它随手扔在椅子上。她交叉双臂护住自己的胸脯,一步步走过去,跪在他的身边。他们实在是太心急了,心急到遗忘了还未拉上帘子的窗户。公寓外的冰蓝色灯光为透明的玻璃晕染出瑰丽的色彩,微弱的光线尽职尽责地雕刻着佩雷斯的右半边脸。他双眼紧闭,手指捏住床单,遍布苹果花香的织物正蚕食着他的神智,他迫切地释放出信息素,纠缠住妙子的气息,死死地拽着她不松手。空气慢速地凝固成一团柔软的羊毛,又被妙子理成细细的丝线。她不想表现得太饥渴,事实上,alpha和oga都不擅长控制他们的本能。因此,认为beta才是高级性别的言论才会甚嚣尘上。
  她欺身向前,蜻蜓点水般啄吻佩雷斯的嘴角。他是一块正在融化的太妃糖,浓稠的巧克力和金黄的蜂蜜尽数沾在她的指间。“我很想亲你。”妙子说,她勾住碍事的头绳,把它一口气扯掉。刻意留长了的青绿色长发顺着她的曲线淌下。佩雷斯缓慢地眨眼,被情欲烧红的面庞主动地朝向她。“我要开始了。”她郑重地宣布道,微凉的掌心毫无保留地贴上他的赤裸的胸膛。佩雷斯的肌肉绷紧了,它们的主人开始不由自主地揣测主导者的心思。先是高高挺立的乳首,再到肿胀的乳晕。他太成熟,太脆弱,妙子本想用空余的左手捂住自己的嘴——她在紧张时经常做这个动作,可佩雷斯乞求地握住她的小拇指,丝绒似的触碰点醒了她的理智。她把他的手拉过来,放在她的大腿上。alpha的生殖器隔着一层布料彰显着它的存在。他掠过平滑的皮肤。刻意避开两腿间的那个终点。“我……”躲闪的
  眼神出卖了他的心思,在妙子专注的凝视之下,他无处可逃,“我本想找个机会告白……”他讲不下去了,妙子低下头,将散落的发丝拧成一股压在耳后,她咬住了佩雷斯的喉结,力度不大,但足够刻意。她顺着锁骨持续前进,在软肉上吮出淡淡的痕迹。
  这是被偏爱了呀!她的同桌对她说。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羞怯地用羊绒围巾遮住脖颈上的红斑,她的动作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。妙子不解地追问下去,同桌也不厌其烦地为她解释。我听大人说,嘘!老师来了……总而言之,那种痕迹,绝对是爱的表现,因为太过喜欢,所以要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,很过分的占有欲,alpha都会这么做,真的,妙子,你也是alpha吧,你也会给未来伴侣一个可爱的吻痕吗?我会的,我当然会,妙子的心声重重地砸向她的幽深的回忆,她顺势咬住佩雷斯的乳晕,又一个牙印就此诞生。粗糙的舌面刮过柔嫩的乳尖。平心而论,克里夫与“英俊”一词根本没有任何联系,他身材瘦削,脸色苍白,抱起来硌手得很,腰窝虽然明显,但总有一种不健康的感觉。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生经历也乏善可陈,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警探出于心理问题向上级申请带薪离职,他不突出,也不特殊,当他穿上警服时,同事常常会把他与另外一位新来的菜鸟搞混。那些活在杂志封面上的男明星从妙子的眼前闪过,与佩雷斯相比,他们就像一群漂亮的没有活力的行尸走肉。她不愿花时间回想自己爱上佩雷斯的心路历程,对她而言,他是由无数细节堆砌而成的集合。初冬时节,他拿了一根猫条,蹑手蹑脚地接近事务所附近的绿化带,尝试把那只已经生了三窝的母猫引诱到笼子里,他掏钱给她做绝育手术。妙子屏住呼吸,出神地望着,见他成功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。几周后,母猫找到了她的新家。可这次换成佩雷斯无家可归了,忘记带伞的他孤零零地立在雪地中,像失去了故乡的流浪者。三月妙子想跑过去抱住他,想把头埋在他的衣物里,想带他回家。但她能做的,只有吃力地抻直手臂,为他撑开伞,遮蔽飘零的雪花。
  她小心地搂住佩雷斯的腰,终于放过了被舔得发红的乳首,略显胆怯地瞄他的眼角。那处染上了零星的红色,好似一块沾染了夕阳的画布。高年级的前辈会坐在宁静的花园里上绘画课,她们说,三月,你知道吗,苹果花的花语是“被选中的恋爱”,能和你在一起的人,绝对会撞大运的。十月的学校因为姗姗来迟的秋季变得缱绻优雅,她捡起一片枫叶,将其夹在中充当书签。被没收了电子设备的女孩们用寻找秋天的游戏聊以自慰,她们摆弄着从菜园里挖来的胡萝卜,煞有介事地观察每一片泛黄的叶子,说出来的话却与城区的风景有关。市中心永远热闹,永远光彩照人,从电子屏中走出的虚拟偶像对着所有行人微笑,一到深夜,她们就可以去坐末班公交车,在灯火通明的大桥上散步谈心。太过思念城区的她们,自然无法在远离尘嚣的郊区里找到秋天。妙子往往是最后一个收到消息的人。时至今日,她才找到了自己的秋天。它好近,近到与她只隔着一层皮肉。它好小,小到可以浓缩成一个完整的人。佩雷斯的气息就是秋日的气息,他的信息素,他的皮肤,他的动作加上随之而来的青涩反应,它们叠加成一串名为“丰收”的果实,等待妙子的采撷。她也这样做了。她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分开佩雷斯的双腿——蜂蜜香愈发浓郁,与它一同流下的事物是他体内的爱液,湿润,温暖,浸湿了一小片被褥。
  佩雷斯的阴唇并不对称,它挤在硬得发痛的阴茎下,宛若一条横亘在南极和北极间的裂谷。妙子抚摸他的阴茎,手握成拳松松地撸动,前列腺液淋了她满手。高潮前的男性生殖器官在她的掌中突突跳动,搅得她心神不宁。“三月……”他小声地叫她的名字,最后一个音节卡在了喉咙里,他的精液悉数溅在小腹上,白色的液体为妙子的手指织了一张小小的面纱。“我在呢。”她应道。体液争先恐后地钻出来,环抱着阴道口的一圈红色软肉不安地收缩着,妙子试探性地把中指插进去,亟待抚慰的内壁温柔地包裹住她的手指——仿佛一个带着暖意的拥抱。凹凸不平的触感推着她幻想将阴茎埋进去的感觉。佩雷斯低低地呜咽出声,前戏刚刚起步,他就已经忍不住了。妙子决定再加一把劲,她拨开阴蒂周围的保护组织,用上最轻的力度按揉它,把它压下去,又扶起来。“别、别这样。”佩雷斯呼吸不稳地恳求她。专门的保护组织会为成年的oga提供安全的情趣产品,他很少使用吮吸器或跳蛋,因为布满神经末梢的阴蒂总能轻易地击穿他的神智。他的唯一的情趣用品是一根粗细适中的按摩棒,除此之外,他没有接受过任何刺激的爱抚。但是,正在揉弄阴蒂的人是三月妙子,正在为他扩张内部的人也是三月妙子。她是最好的催情剂。随着一记过火的摩擦,佩雷斯抓住皱巴巴的枕套,再次高潮了。妙子手脚并用地爬过去,脑内的性知识敲敲她的背,催促她去安抚也许会心情低落的oga。她换了个姿势,与佩雷斯并排躺下,阴茎硬硬地戳在他的大腿根部上。
  “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?”妙子贴着他,捕捉他的渐趋平静的呼吸。“嗯,没有
  。”佩雷斯缓了好一会儿。他直起身,带着与性格不符的强硬将妙子掰过来,一个翻身压在她的上方。“你太慢了,”他有些不满,“而且太……太温柔。”他牵起她的手,拉至唇边亲了亲。妙子呆呆地盯着他,几秒后把手覆在脸上:“不要说这样让人害羞的话。”佩雷斯没有回应她。他用手指分开湿润的阴部,鲜红的小口仍在向外吐水。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自他的眼眸间闪过,窗外的灯光是足以与万千星辰媲美的人造银河,它的不经意的一瞥能够使任何人熠熠生辉。佩雷斯沐浴在微蓝色的光线下,弯着腰缓慢地容纳alpha的生殖器。妙子舒服得说不出话,她被各种鲜明的感情裹挟着,如同误入洪水的受灾人员。佩雷斯的手臂化作目之所及的唯一的浮木,她紧紧地拉住他,一如把拉尔夫当作生命桅杆的梅吉。
  她又回忆起了那位艺术生学姐对她说过的话。它化为一道掩埋在内心深处的预言,昭示了她的未来:她选中了克里夫·佩雷斯。等她意识到这一点时,两人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恋人。佩雷斯闷哼一声,双手撑在她的小腹上,未竟的话语被阴道内的快感生生砍断,他借着交合的姿势笨拙地去擦妙子脸上的眼泪:“怎么哭了……”妙子忙乱地揩拭着溢出眼眶的泪水,她摇头,一半是因为升腾而起的巨大满足感,另一半是因为佩雷斯的动作。“别伤心,”他摸摸她的额头,和缓地上下起伏,阴茎一寸寸磨过痒得发疼的内壁,直直探入微张的生殖腔口。他努力地忍耐,脚尖不停地抖动。“如果不想做了就说出来……我没关系的。”他误认为妙子是在后悔和他做爱。灯光黯淡下来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。“才不是这样,”她蓦地扣住佩雷斯的腰际,将他拖住向下。阴茎的头部完整地贯入生殖腔口,佩雷斯再也支撑不住,阴道内的肉壁剧烈地收缩,又软又热,仿佛一块倒在锅内的黄油。他的信息素浓度达到了高峰,蜂蜜的浓郁气息死死地压住苹果花香,这是oga的最后的反击。妙子捂住嘴,初尝禁果的她没有那么强的毅力,高潮时的阴道拼命地吮吸着她的生殖器,疯狂地榨取她的精液。于是,微凉的体液灌入了小小的生殖腔,成结的伞状头部牢牢地卡住前端,迫使佩雷斯将她的一切照单全收。射精结束后,妙子才放下手,动作轻柔,让佩雷斯躺在床边。体内的结不慎动弹了一下,佩雷斯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他的手心里。他不敢看她。
  “佩雷斯先生,”她小声唤他,“苹果花的花语是……”
  “被选中的恋爱。我知道。”他说。
  “我爱你。”她鼓起二十六年的勇气,抬起头认真地与克里夫对视,同时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而非姓氏。从此以后,她就得叫他“克里夫”了,不知道慌乱低头的他,会不会叫她“妙子”呢?“我很爱你,”她握住他的冰凉的手,“我想永久标记你,想了好久,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味道,想和你去做好多事,我选择了你,最坚定的选择,我、我……”
  她说不下去了。因为克里夫吻了她。
  接着,他艰难地转过身,把后颈暴露在蓬松的苹果花香中。“来吧。”他做出了让步。又一次。妙子终于抓住了机会,她飞快地、坚定地、用力地用尖利的犬齿咬住克里夫的腺体,喷薄而出的铁锈味弥漫在她的唇齿间。她的oga浑身颤抖,仿佛一只被人射落、濒死的大雁。“没事了,”他缓了好久才勉力地安抚她,任由她将自己抱在怀里。妙子使劲地蹭着他的后背,一头漂亮的绿发全乱了。她很难形容内心的感觉,它美好得有些虚幻,又比世界上的任何存在都真实。如果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,那她的的确确爱着克里夫。“其实……我可能在第一次见到你时,就注意到你了,”他说,“虽然我不懂什么是偶像,但你真的很耀眼。像商店里摆着的绿宝石。”她看不见他的表情,所以只能用连续不断的爱抚和吻来表自己前的情绪。
  “我爱你,是因为我也爱上了喜欢着你的自己。”妙子抵住他的肩膀,很轻很轻地倾诉着。
  这下,轮到克里夫做那个手足无措的人了。
  侦探先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吗,诗季问他,妙子小姐曾经是超级受欢迎的大牌偶像,荧幕上贴着她的脸,决定寻找代言人的美妆产品公司排着队上门想和她签约,那首漂亮的《蓝花》是咖啡馆和清吧的常用曲,您对此一概不知吗,那您为什么要来当我们的经纪人。侦探被她的诘问逼得说不出话来,他对同事的过去只有模糊的概念。那时,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,和麦考利坐在狭窄的车里监视那个住在第八大道的嫌疑犯,刺鼻的机油味与汉堡的油炸香气黏糊糊地混合起来,最后变成一种难以形容且令人作呕的气息。他摇下车窗,让雨后的空气从外界飘进来。别做多余的事,麦考利轻声说,像是在哄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。侦探随手把废纸装在塑料口袋里,他选择性地忽视了搭档的话,转头去看安静的夜景。
  一辆金色的小轿车疾驰而过,驾驶员朝着两人摁了三次喇叭。它发出的嘀嘀声刺破了他心中的某块柔软的事物,仿佛一把划过白墙的尖刀。于是,侦探含糊地骂了一句脏话。当他终于舍得挪回视线时,他从警车的前窗瞧见了那块摆在
  城市之上的大型广告牌,它是人类聚居地的伤口之一,是永远也除不掉的粉刺,比喇叭声还要突兀,却又比任何事都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。光是看着它,就让侦探感到精疲力尽。接着,它闪烁起来,这是它的呕吐的前兆。那个非常有名的绿发姑娘是它的拥趸,每晚都会准时出现,从它的口中走到所有人的面前,摆出明媚可爱的微笑,穿着普通家庭永远也负担不起的精致礼服,用温柔的语气介绍浮在她手上的各种产品。
  是的,侦探在机油味、快餐香味和雨后的泥土气息中闻到了她,在虚拟的电子屏中发现了她。麦考利显然知道得比他多。那个女孩最近很火呢,他说。有什么好奇怪的,明星都是一个样,侦探回答道。话音刚落,他就吐了。刚刚咽下的油腻食品往他的内脏上狠狠地揍了一拳,而他根本没有找到反抗的机会。与此同时,他们的监视对象打开了卧室里的灯。
  嗯……我当然听说过她,侦探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。他才不愿意告诉诗季真实的情况,正如他在参加考核选拔时隐瞒了自己的第二性别一般。好在他的上司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,年轻的克里夫把自己的黑发梳得一丝不苟,甚至在来警局之前使用了许久未开封过的洗面奶。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拿起他的纸质简历认真,她的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,略带苦涩的香气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,他却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想起了慕小姐开的酒吧,一到晚上八点,她就会把含酒精饮料的价格写在招牌上。“您是个oga,”上司说,眉头紧锁。克里夫不自然地往上提了提自己的衬衣,试图遮住脖颈间的抑制环。“可您的成绩十分优异,”她的表情松动了些许。最后,克里夫得到了他的职位,他分配到的搭档是一位比他年长许多的beta。
  诗季狐疑地瞥了他一眼。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是新的工作通知。她取下挂好的外套,匆匆忙忙地跑出事务所。侦探没有陪着她一起。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到正在飞快打字的妙子身上,她的肩上搭着一条米黄色的羊绒披肩,背痛是她的老毛病了,而她只能靠保暖来缓解。妙子小姐从未隐瞒过自己的第二性别,可是,偶像大多是不会受到信息素影响的beta,躁动不安的粉丝总会惹出麻烦来。她却执拗地选择了站在舞台上,看上去比电视剧里的高中生还要叛逆。但她也受到了不公的对待,侦探看过那期综艺,主持人装作无意地对她说“您不像个alpha呢”,这个场面冲上了社交软件的趋势榜单,她的粉丝们都十分愤怒。妙子小姐却没做出太多解释,或者说,她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解释。她端坐在高高的凳子上,朝着变成钢针的镜头得体地微笑,回答道:“我不希望用信息素来收买我的粉丝,我希望他们看到的是我的表演,而不是我的第二性别。”她也保守了自己的承诺,在出道的十年里没有惹过一次绯闻,永远与oga保持着距离。她应该也注意到了侦探的性征,所以才会一直坚持佩戴抑制环,也不愿和他有过多的交集,在那次意外之前,她都是如此,谨慎小心,温柔疏离。
  慕小姐是他们共同的朋友,说是“朋友”也不太恰当。侦探是慕小姐酒吧的常客,他更钟爱热可可和蜂蜜,只会在失意时点一支低度数的鸡尾酒。妙子是那里的临时驻唱,她穿了简约的礼裙,落落大方地向观众鞠躬,眼角下的痣在昏黄色的灯光中若隐若现。他们经常遇见,互相打了招呼就不再说话,除了今天。周一的夜晚安静异常,加上侦探,只有寥寥几位客人。伴奏响起,妙子小姐将双手搭在小腹上,开始唱那首诗季说过的《蓝花》。侦探的确看过关于她的视频和各类剪辑,十八岁的三月妙子和团员一起快乐地挥手,台下的粉丝报以更加热烈的欢呼声;十七岁的三月妙子刚刚送走毕业的前辈,有人拍到了她流泪的画面;十六岁的三月妙子发烧去医院输液,白色的口罩隔断了她的全部表情。页面滑动着,滑过了她的时间。最新视频是她的毕业演出,大家在喊“等等”,她却什么都没说,一步步走到台后,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。这年,侦探二十六岁,距离他递交辞呈还有整整十二天。
  然而,眼前的三月妙子似乎比偶像时期的妙子更加鲜活,因为他可以看到她的每一次呼吸,由此推算出她的换气频率。被披肩围住的胸膛轻轻地起伏,侦探闭了闭眼,决定把注意力移到她的口型上:就算他已经看了很多回了,他还是无法忽略她的存在。他的手机安静地播放着这首歌,词句一串一串地跳到屏幕上。妙子小姐稍微低头,嘴刚好对着麦克风,她的刘海服帖地搭在额上,那两根红色的一字型发卡牢固地待在原处,顶端镶在的金色水钻仿佛折射出了千万种光芒。她能连续两次成为最受喜爱的艺人不是没原因的,侦探无法抑制地想着。不过,年轻时的他对她相当的不屑一顾。他天真地以为,世界是属于他这种实业家的,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。
  曲子结束了,妙子小姐再次鞠躬。她来回地看自己的观众,也注意到了侦探。下台后,她主动坐到吧台前,点了一杯热可可。金发碧眼的酒保很快就满足了她的需求。她把瓷杯握在手中,转过脸向与侦探搭话。“晚上好,侦探先生,”她愉快地说,“又遇见
  您了,世界真小,对吧?”侦探轻咳一声:“叫我克里夫就行了。我们可是同事啊。”于是妙子小姐再也没叫过他“侦探”。他们默契地结账,一前一后离开了酒吧。妙子小姐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她站在闪烁着碧青色灯牌下,对着他做了某个手势。克里夫沉默地钻进车内,一路上都没说话。街边快速更迭的风景令他头晕目眩,熟悉流丽的霓虹光彩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散。等他清醒后,他已经躺在妙子小姐家的床上了。她解开他的领带,细致地把它叠好放在一旁。“您真的愿意……”她的语气略带迟疑,尾音上翘。克里夫飞快地解开领口的扣子,露出自己的锁骨。他点点头:“请便。”
  其实是他先动的心,他对她既有生理上的欲望,又有心理上的爱慕。他还没到三十五岁,性功能正常,用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客的话来说,他是个“适合怀孕”的oga。妙子小姐比他小三岁,皮肤细腻,手腕纤细,惹眼的绿色发丝能一直垂到肩胛骨以下。更重要的是,她是个美丽的alpha。这让克里夫错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代,拉拉队队长在小厕所的隔间里永久标记了她的男朋友,他们还没把书读完就回家结婚了。同学们谈起这件事时语气轻蔑,克里夫也趁机落井下石,认为这种败给肉欲的人简直是社会的渣滓。可他在熟睡时却梦见了某个alpha,她轻轻地安抚他,微凉的指腹摁在他的乳首上缓慢转圈。体内的某个部位被这样轻巧的动作取悦了,它自动打开,使温热的水液一股股涌出。克里夫呻吟出声,直到醒来都没有得到高潮。他的左手覆在自己的胸部上,睡裤下的阴茎高高翘起,打湿了一片布料。那个拉拉队队长,她的身材曲线,她的微笑,她的有力的小麦色大腿,都成为了最纯粹的催化剂,迫使克里夫握住兴奋的性器。那天早上,他迟到了十分钟。老师没有追究他的缺席,只是警告他不要再犯。
  后来春梦对象的脸越来越明晰,那是妙子的轮廓,妙子的眉眼,她弯下腰咬住克里夫涨得快要裂开的腺体,叼在齿间细细研磨。克里夫高潮了一次又一次,下体如同一个坏掉的水龙头,拼命往外吐着水。他挣扎着睁开双眼,疼痛的腺体和过高的体温都在提醒他。放了抑制剂的抽屉就在手边,他抖着手拉开它,仿佛一个在沙漠中看到了水源的旅行者。现在他不需要它了,因为妙子小姐正在解开他的裤子。她对信息素的控制只能用“精准”二字来形容,清新的海盐味牢牢地包裹住他,像是下了一场盐水雨。她温柔地鼓舞着他,催促他露出通红的腺体和湿润的性器官。缠绕着双腿的长裤被alpha扯下,未得到抚慰就已经勃起的阴茎打在她的手上,留下一道饱含着蜂蜜香的水渍。克里夫的信息素是蜂蜜的气味,很甜,也很浓郁,与他本人的性格不符。
  妙子小姐先是摸了一把他的男性生殖器,她探究似的瞧瞧他,好像对它心存怀疑。她的手指抵在顶端,再轻微的动作也能使侦探控制不住地挺腰。他很少有如此脆弱的模样。几年前,麦考利进了医院,他的小女儿坐着等医生来。手里拿着一捧鲜花的克里夫在细细的雨幕中站了二十分钟,最后决定乘车回家。那束花绝对被他丢进了街角的垃圾桶中。之后,他就搬家了。再往后,他成为了一位并不光荣的私家侦探。如今,他是事务所的经纪人,拿着丰厚的工资,做着让人折寿的工作。他低声地喊妙子的姓氏,三月?语气带有一丝颤动的不确定。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下着雨的傍晚,不同之处在于,他所观望的人是趴在他身上的暗恋对象。克里夫·佩雷斯暗恋三月妙子,多么荒谬的感情。他们本就不该遇见,难道不是吗?令人惊讶的是,妙子回应了他的呼唤,这场仓促的性爱终究没有沦落成他的独角戏。“现在就不要这么疏离啦,克里夫,”她狎昵地说,好像忘记了一开始疏离他的人是她。
  那么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克里夫自己都没有察觉到。尽管他是侦探,但一沾上与妙子小姐有关的事,他就会短暂地陷入混乱。他的枪法和演绎推理完全不是情感的对手,因为他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理智给它们了。也许是两人的第一次偶遇,克里夫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。他轻声说:“快穿上吧,会着凉的。”也许是在解决了诗季的问题后,他坐在楼道口,静静地凝视着镂空墙壁外黑黢黢的夜色,她不由分说地靠过来,主动递给他一瓶加热过的奶茶。也许是在演唱会结束之前,他哭得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,她把纸巾塞进他的手里,什么都没问,什么都没说。“我以为……”他难耐地扭动了一下,妙子的手指并不安分,她把阴茎搁置在一旁,顺着柱身往下探去,摸上了他的过分柔软的牝户,它也在暗暗地哭泣,温热的泪水染湿了她的指尖。藏在深处的阴蒂因为临时发情而探出头来,妙子只消碾一下那处,克里夫就会呻吟着忍住哭腔。“我以为您并不喜欢我。”下一波快感还未抵达,他抓紧床单,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。
  快要被温柔抚摸到坏掉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他的神经,妙子浅金色的双瞳却默许了他的淫荡和软弱,所以他可以尽情地对她说他不想说出口的话。一个即将与oga交媾的alpha是不会讨厌他的,他略带悲哀地想。曾经的他竭尽全
  力想要摆脱社会硬加在oga身上的刻板印象,此刻的他却恬不知耻地利用着它,甜到腻人的蜂蜜黏糊糊地裹住了他的躯体,淌出来的体液也变成了闪着光的琼浆:一切都出自信息素的手笔,它是最伟大的艺术家。听到他的话,妙子小姐停住了动作。她的脸色不断变化,最后定格于一个可以称得上是“羞涩”的表情。她用空余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无名指。“我怎么会讨厌你,”她的脸颊微微泛红,如同即将把暗恋对象的名字告诉老师的学生,事实上,她也这样做了,“我、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呀……”说完后她就不再与他对视了。阴蒂被她摩擦得生疼,她无意识地加大了力度。克里夫卡在疼痛与狂喜的缝隙间,狼狈地高潮了。他们的性事不是提前准备的结果,而是街头艺人随意弹奏的乐曲。妙子的指甲长了一点,她抚过他的抖动得厉害的腰胯,安抚性地吻他的大腿内侧。刚刚喷溅出来的体液将那一小块皮肤打脏,淡淡的腥味飘出来,仿佛一缕抓不住的轻烟。
  他过了许久才接上妙子小姐的话。她逆着光坐在他的腿间,不知何时解开了脑后的发髻,青绿色的长发集结成束洒在她的肩胛骨上,一部分则缠住了她的面庞。她俯下身抱住他的腰,女性沉甸甸的乳房如此真切地压着他的胸脯,使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泣音。我在与妙子小姐做爱。这个念头霸占了他的脑海,强硬地侵犯了他的思维。克里夫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,妙子也正好在看他。她的瞳孔是一片浅金色的汪洋,是南方人在河流浅滩上寻找的金砂与财宝。她的睫毛像一把精致的小筛子,筛出了黯淡的夜光。克里夫就那样呆呆地望着她看了半晌,直到又一股热液从他的身下中涌出,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。“您也是这样对您的粉丝说的吗?”渡过情潮的侦探有了几分力气,舍得吃其他人的醋了。“不是的,”她非常认真地反驳他,“克里夫不是我的粉丝,我也从来不会向他们说‘喜欢’。”她又磨磨蹭蹭地把头往他的肩窝里塞,含糊却直白地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:“我好爱你呀。”
  克里夫感觉自己又要高潮了。
  他混乱地喘着气,阴道小幅度地收缩,身体深处的子宫也疼得要命。妙子小姐的第二性征早就因为他的信息素而高高挺立了。于是,他用小腿肚蹭蹭她的腰肢。“直接进来吧,”末了,他补充道,“麻烦你了……妙子。”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,而非姓氏。妙子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,她再次扑上来,胡乱地亲吻他的胸脯。她看起来很高兴,克里夫想,随手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头。她开玩笑般地在他的乳晕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,随即开始办“正事”。
  被阴茎侵入的感觉并不好受,原本闭合的内腔再度破开,异物感严重到让他不住地喘气。妙子的顶端非常顺畅地进到最深处,此时的克里夫已经说不出话了。现在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奇怪、太异常了,深深扎进体内的阴蒂脚持续不断地为他输送快感,他的手指拧揪住床单,又松开。妙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,她摸索着去拉克里夫的手,使二人十指相扣。阴道内的爱液多到快要溢出来了,就连克里夫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湿到如此地步,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。黏稠的水声很快响起,妙子温柔地、不住地吻他的小腹,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她的羞涩,掩饰她的红晕和细碎的呻吟。躺在她身下的克里夫什么也掩饰不了,他将自己全盘托出,眼泪和子宫均向她一人敞开。她的每次探索都会蹭到红肿得不成样子的阴蒂。克里夫再也忍受不了了,他的大腿垮下来,松松地搭在她的腰侧。即使这样,他也要和她说话。他抖着声音,用了英语,几乎是咬着牙地,一字一句地,执着又难过地说:“妙子小姐,我、我爱你,最真挚的爱……请给予我荣耀……”他说不下去了:她进得太深了。
  “接受我的手吧,”妙子抵住他的汗湿的额头,替他补全了剩下的部分,“您又在说笑了,我的手就在您的手里呀。这是早就说好的事,为什么又要来请求我呢?”
  他再一次潮吹,一半是因为在宫口附近作乱的alpha生殖器,另一半是因为妙子的话语。“别……别看我。”仅剩的左手已经松软得提不起劲了,他只得艰难地扭过头,试图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儿尊严。他知道自己长得并不英俊,也不温柔,可怖的快感仿佛一把来自屠宰场的砍刀,硬生生地将他的表情劈得四分五裂,一路劈到他的心底,使那里也抽痛起来。“就要看,”妙子赌气般地掰正他的下巴,在她的美丽中,克里夫无地自容。“就要看!”她又加大了音量,比死抓着一件事不放的孩童还要恼人。“克里夫明明很可爱,很漂亮,”她生生顶入脆弱的子宫,它颤抖着收缩起来,想从挤压中逃离。如此剧烈的感受直白地反馈到克里夫身上,他头晕眼花,瞳孔失焦,妙子撑在他的上方,继续着她的自言自语:“我很高兴,因为克里夫愿意把现在的自己给我看。”不要再说了。他的理智尖叫起来,像是着火时的烟雾报警器。可他的情感又为这样暖融融的话而平静下来,刚刚的裂缝被她一针一线地穿好,心脏不再隐隐作痛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爱慕。他堪堪吞下快要流到嘴角的唾液,喉结上下滚动。“我爱您。”他庄重
  地说,全然忘记了目前的处境。床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,但妙子就是有把任何地点都变成约会场所的魔法。
  性爱在他的告白中结束。妙子缓慢地拔出疲软的性器官,一点精液自微微张合的阴道口中淌出。她没有成结,原因很简单:还没到克里夫的发情期,alpha的结会弄疼他的。妙子手软脚酸地滚到他的身旁,扯着被子往胸前盖。她带着满足后的餮足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期间还夹杂着好几个呵欠。克里夫皱起眉,他想去冲澡,粘稠的下半身和床单都是巨大的麻烦。“我去趟厕所。”他打断妙子的话,作为补偿,他主动地凑上来,吻了吻她的耳垂。“不要,”妙子摆出那副严词拒绝的架势,伸手牢牢地揽住他,“陪我一会儿好吗?不会耽误太久的……”还没说完,她就睡着了。侦探替她掖好被角,轻手轻脚地溜下床。待会儿再把她推醒吧,他想,再让这位无所不能的制作人睡几分钟。至于她醒来时的不满,由他一人来承担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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