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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你今年25岁,是一个厨师,在自家经营的小饭馆工作。你和老爸负责后厨,经过几年的淬炼,你也已经能独挡一面了。
  看着顺当的生活,其实你也有烦恼——你的爱人最近有些奇怪。
  他是个男人,这一点并不奇怪,至少你不认为两个男人相爱是一件怪事,你的父母也不这样认为。
  你向父母出柜时,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惊、愤怒,反而,他们平静地接受了一切,你甚至隐隐感觉到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。
  你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,已经豁出去了一双膝盖,还做好了被老爸揍得头破血流的准备……
  知子莫若父,尽管他从小就对你树立了“小树不修不直溜,人不修理哏纠纠”的教育理念,时不时就让你体验一把皮带加凉水的如山父爱,但这次,他老人家却没有动怒。
  “小兔崽子,可下跟我说实话了,”老爸喝了一口酒,吧咂了下滋味,继续说,“你跟老何家那小子一块儿搬出去住,我就觉着不对劲。”
  老爸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,放进嘴里,嘎吱嘎吱地嚼,眼睛扫到你身上,才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  “别搁那跪着了,这么大个人了,让人看见了丢人。”
  你想起身,一想到老人家只是没拿皮带抽你,还没同意你和男人同居,你把扶在桌边的手又撤了回来,身板挺得更直了。
  “你们不同意我俩搁一起,我就跪在这不起来。”你说。
  老爸又咂了一口酒,撩起眼皮看你一眼:“同意,谁说我不同意,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,好得能穿一条裤子,哎,就是老何家是书香门第,咱们家都是粗人,我怕你高攀不起人家。”
  “不会的,何嘉爱我,他说我们生同裘死同穴,这辈子都不分开。”你又说。
  “啥又生又死的?处对象咋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?”
  “老何这人呐,有点儿古板,不见得能接受你们。我话先撂这,要是你老丈人不同意就算了,可别给我整那出生离死别啊!”
  “小嘉是个好孩子,我们看着长大的,知根知底,你们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,我们也放心,就是……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妈妈终于忍不住要嘱咐你几句,“你脑子笨,一根筋,有什么事,要跟小嘉多沟通……那孩子从小没有妈,怪可怜的,你要对人家好……”
  “小兔崽子,是男人就要从一而终,你以后要是做了对不起何嘉的事,看我不揍死你……”
  ……
  等等,说着说着,这怎么就要变成一场批斗大会了?还有,到底你是亲儿子还是何嘉是亲儿子?
  “我还是你们亲生的吗?”你问。
  “儿媳妇比你亲。”
  老两位异口同声。
  “说儿媳妇,还早了点,老何这关可不好过……”
  嗡……嗡……,你的手机震了一下。你一边起身一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。
  你揉着膝盖,看着手机傻傻地笑,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。
  “爸,妈,何叔同意了。”你说。
  当当几声脆响,把你的思绪拉回到现实。你的对面,正坐着你的爱人,他拿着筷子,对你做的每一道菜开始品头论足。
  “尖椒干豆腐太辣了,你不知道我这几天上火了吗?还做这么辣的菜给我吃?”
  “西红柿炒鸡蛋,鸡蛋炒西红柿,天天都做这一个菜,你看我像不像西红柿?”
  你抬头看他一眼,你的爱人气鼓鼓的,白净的脸庞染上了红晕,还真有点像红番茄。但你知道现在不是调情的时候,你很识趣地摇了摇头。
  “你说爱吃,我才炒的……”你觉得委屈,却不敢顶嘴,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一句,已经是你最大的抵抗了。
  “我说过的话那么多,你就记住这句了!吃吃吃,就知道吃,一跟吃的沾边,你脑子比谁都好使。”
  你的爱人瞪你一眼,马上又说:“我想吃锅包肉,明天给我做。”
  你马上应下来,又殷勤地给他盛一碗紫菜蛋花汤。
  “碰到啥难事儿了吗?”
  你看他消了气,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。
  “都快半个月了,我还没开单,他们背地里阴阳我,等着看我笑话,还以为我不知道……”
  “那个,其实,你用不着跟他们争,挣的钱够花就行了。”
  你夹了一筷子软乎乎的干豆腐,在自己的汤碗里涮了涮,放到对面的碗里。
  “那不行,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!”
  一提到挣钱,你的爱人立刻有了精神,打了鸡血一样,看着你两眼放光。
  “咱爸咱妈,以后养老要靠咱们俩,等咱们到了三十,还要领养一个孩子,你不知道,现在养孩子多费钱,去医院看病多贵,我们同事家小孩肺炎住院五天,除去医保报销的,光自费就花了五千多。”
  “他们总说,人到中年,不敢生病,不敢失业,不敢……”
  你的爱人,眼看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
  了,你真后悔跟他提了这茬。
  “飒愣地吃饭,一会儿都凉了,你胃不好,吃凉的胃疼。”
  你的爱人最怕胃疼,被你一提醒,整个人都不好了,立马闭上嘴乖乖吃饭。
  等到睡觉的时候,你觉得今天应该就这样平平安安过去了,可你的爱人又开始跟你找茬。
  他说你身上有味儿,呛得他鼻炎都要犯了。
  你明明刚洗过澡,怎么还会有油腻子味,你抬起胳膊闻了闻,又抓了把头发,把手放在鼻子前面使劲嗅,只有沐浴露的味道。
  你刚想反驳,但看到爱人对你怒目而视,你立刻改口。
  “我再洗一遍。”你说。
  等你第二次从浴室里出来,吹干了头发,你的爱人已经睡着了。
  你关了灯,轻手轻脚地爬上床,背对着他,你打开了手机,背景光调到最暗,你在搜索栏里打出一行字。
  为啥媳妇儿最近总是找茬?
  搜索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,但不大部分都不适用。
  你的爱人没有经期,更年期也不会这么早就到……
  七年之痒……
  等等,你的手指不再下滑,开始掰着指头算起了数。
  从十八岁开始确定恋爱关系,到今年,你二十五岁,整整七年了,确实该痒了。
  可痒了能有啥办法?
  还能咋办,挠挠呗。你想。
  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,你默默收拾好桌子上的饭菜,把它们放进冰箱。
  你确定你的爱人今晚不会回来吃饭了。
  你没有胃口,又无所事事。电视机上落了一层灰,你决定打扫卫生。
  你一边清理灰尘,一边想,你们已经有多久不曾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了?
  你不禁想起了小时候,你们写完作业,坐在沙发上一边吃冰棍一边看动画片的情形。
  你的爱人是转校生,老师把人领进教室时,你错以为他是个剪了短发的女同学。肉嘟嘟、白净的脸蛋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。在他做自我介绍时,你和其他男同学一样,惊得张大了嘴巴。
  你们还在爱捉弄人的年纪。班里的男生欺生,又觉得转校生长得太好看,有人带头给他起外号,管他叫“二椅子”。更过分的,还有人在他的书上,桌子上,甚至校服上乱写乱画。
  你不知道“二椅子”是什么意思。那时候你还不会用度娘,只能回家向老爸请教。
  老爸听了你的问题,切菜的手一抖,扔下菜刀,抬手就要给你一巴掌,好在老妈手疾眼快,替你拦了下来。
  你吓懵了,不明白,好好的,为什么老爸突然又要打你。
  “你在哪学的?二椅子是骂人的话,以后不许再说了。”
  你告诉老妈在学校发生的事,还说,那个转校生和你们家住在一个小区。而那天,到最后你也不知道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  转天,你特意早起,在小区门口等着转校生。你不敢和他打招呼,只是远远地跟着他。他在早点铺买了一两肉包子,边走边吃。而你,在家吃了老妈为你准备的早饭,走得急了,正忙着打饱嗝。
  转校生时不时回头看你。
  你有些窘,不知道是跟得太近了,还是你打嗝的声音太大了,吵到他吃早点了。
  转校生站定,转身,伸手把剩下的一个包子递给你。
  “你是没吃早饭吗?这个给你吃吧。”
  “我吃了,嗝……你自己留着吧,嗝。”
  你奇怪地看着他,明明在打饱嗝,他怎么会以为你没吃饭呢?而事实上,你早上进食速度太快,鸡蛋和面包好像还卡在食管里,你现在还觉得噎得慌。
  转校生看出了你的疑惑,说:“饿的时候,也会打嗝。”
  这你倒是不知道了,因为你从没有饿过,家里开着饭馆,你要是还能挨饿,那就成笑话了。
  转校生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,把塑料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。
  “周洋,别跟他玩,他是个二椅子!”
  几个坏小子结伴上学,路过你们身边,好意提醒你。
  “你们再欺负他,我就告老师了。”
  他们朝你挥了挥拳头,你当然不怕他们,老爸经常教育你,男子汉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,而你早已被老爸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,被他们捶两下简直跟挠痒痒一样。
  你扫他们一眼,你个子高,身体壮,一个打仨完全没问题。
  “快走吧,要迟到了。”
  转校生一把拉住你,头垂得更低了,不敢看你的眼睛。
  几个人在后面起哄,你越听越气,拳头攥得紧紧的,一路上没有松开过。
  放学时,你故意和转校生一起走,这次不是在后面跟着,堂堂正正地走在他旁边。
  路上,你知道了,转校生的妈妈不在了,他爸爸带着骨灰回到妈妈的老家,他们也在这重新安家。
  他爸爸是高中老师,还带着毕业班,平时没
  有时间管他,他经常饥一顿饱一顿。你把他邀请到家里做客,一起写作业,一起吃了晚饭。
  看得出来,他的家教是比较严的,看着满桌香喷喷的饭菜,他咽了几次口水,还是决定起身离开,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吃晚饭。
  “你看,朋友来家做客,我们也没啥好招待的,我和他爸还得看着店,平时都是他自己吃饭,今天正好,你就当陪陪他吧。”
  老妈善解人意,替你说服了转校生。你看着他,红了脸,别别扭扭坐在饭桌前,老妈给你使了个眼色,你马上会意,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饭,又给他夹了菜堆在冒尖的米饭上。
  老妈会心一笑,下楼去店里忙了。
  半碗饭下肚,他不再拘谨,又跟你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。
  “他们给我起外号,不跟我玩,我也难受,我不敢跟我爸说,他那么累了,我只能躲在被窝里偷着哭。”
  说着说着,他眼圈红了。
  “你别偷着哭了,以后有啥事就跟我说。”
  他看着你,第一次笑了,眼里亮晶晶的。
  “你真好。”
  咔哒一声,门被钥匙拧开了。
  你的爱人满身酒气,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。
  你马上迎过去,给他拿拖鞋,接过他手中的包挂在衣架上。
  “你胃不好,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。”
  “陪客户应酬,哪有不喝酒的。”
  你叹了口气,每次都是这样,你一句,他一句,天就这样聊死了。
  你的爱人脚步虚浮,在你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。
  你把他安顿好,忙着去倒水给他喝。
  “老公,别走……”
  他一把拽住你,你坐回他身边,他搂住你的腰,整个人软成一摊泥,依附在你身上。
  “老公,我今天谈成了一笔大单……”
  他闭了眼睛,光洁的额头抵在你的胸口,又开始喃喃自语。
  “是他们自己没眼光,还说我撬走了客户……笑话……”
  他突然抬起头,眼神迷离,对了半天焦距,才将目光集中在你的脸上。
  “老公,你还记不记得?”
  “啥?”
  他前言不搭后语,你下意识吐出个问句。你本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,把人哄到床上,让辛苦一天的老婆快点休息,可他又打开了话匣子,对着你喋喋不休。
  “我刚工作那年,有个男人来车行看车,他们有经验,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穷人,没钱买豪车。那个男人看了半天,一直没人理他,他挺尴尬的,我就过去给他介绍了一下车的性能。”
  你的爱人确认了你在听他讲话,他把头放在你的肩膀上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继续说:“他的电话响了,听着是在谈生意,对方好像对他的公司实力存在质疑。我就跟他说【先生,您真有眼光,这是最新款,售价288万,没有问题的话,我马上联系公司,为您订购。】”
  “他看了我一眼,马上知道我的用意,他跟着说,没问题。”
  “他挂了电话,问我这款车有没有优惠,我告诉他,这辆车可以租,性价比更高。”
  他搂着你的手臂紧了紧,激动地说:“一年后,我拿到了第一笔两百万的订单。”
  “嗯,不愧是我媳妇儿,你老厉害啦!”
  你解开他的手,撩开他额前碎发,亲了他的额头,以做奖励。
  “不要这种,又不是小孩儿了。”他嘟着嘴,不满地看着你。
  “老公,我们很久没做爱了,我要你??我,不要因为我是朵娇??而怜惜我,狠狠地??我吧,让我哭着求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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