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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抽纸擦干净俩人腹上混合在一起的精液,俞鹤亭整理好睡衣躺下,睁眼无言。
  天花板倒映出床头小夜灯的光影,他静静地盯着看,脑内自动播放起那些因隔音不好而听到的吼叫声。
  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俞鹤亭跟你一样是个男生啊!”
  “我今天要是没回家,你打算跟他做到哪一步?”
  “你凭什么说你喜欢他?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是喜欢吗?”
  “小峪,妈妈求你了,别做这种恶心事,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,你是妈妈的全部,妈妈希望你好好的。”
  林娟的声音又尖又亮,即使隔了道水泥墙,俞鹤亭还是一字不漏地接收进了耳朵里。
  铺天盖地的言语中他听见林峪逐渐上升的音量:“你没做过恶心事?你插足别人家庭当小三不恶心吗?你希望我好好的,那我在学校被人指着骂小三儿子是杂种的时候,被原配儿子找茬欺负的时候,你在哪儿呢?”
  “你在做你天真的少女梦,以为自己的人生得到了解救,直到自己儿子差点被戳瞎右眼你才如梦初醒。”
  林娟似乎重重地扇了林峪一巴掌,“啪”的一声虽闷但响,俞鹤亭感觉自己的脸也在跟着一起疼。
  复又听见林娟撕心裂肺地说:“一年多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?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就是让你来指责我的吗?当小三是不对,可我一知道不就改了么!你现在也是在做错事,只是你还小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,我这是在教你,你却反咬一口指责我?”
  “下个月你就要中考了,你答应过我要考一中的,你还要进清北,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,你不能喜欢俞鹤亭,你不能喜欢男生!”
  “你走哪儿去!?你想要我死吗林峪?”
  “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!”
  ·
  回过神时两眼被灯光晃得有些犯花,俞鹤亭抬手抹了把脸,翻身缩进了林峪怀里。
  林峪还未完全入睡,闭着眼下意识地将俞鹤亭圈住,手上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背上轻拍着。
  俞鹤亭举着一根手指头摸了摸林峪右眼下的小黑痣,如果仔细看的话,那里有个小坑,痣在坑里,形状并不圆润。
  其实那不是痣,是伤口结痂脱落后才发现由于医生清理不到位而残留下的笔墨,皮肤表层已经长好,那点黑墨便永远困在了里头。
  也可能不是,但也不知道是什么。
  能肯定的是那是他救了林峪右眼的证据。
  “怎么还不睡?”林峪开口,语气呢喃。
  俞鹤亭收回手,“在想事情。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“你到底为什么会复读?”俞鹤亭看向林峪眼底,“不会是因为我才故意第二天不去考试然后复读的吧?”
  “当然不是,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。”
  俞鹤亭松了口气,又问:“那到底是为什么?你第一天都考完了,一只脚都踏进清北了,准考证和身份证怎么会丢呢?”
  林峪笑道:“它们自己跑丢的,可能是不想让你和按摩棒过一辈子。”
  “你!”俞鹤亭支起身,严肃道:“我说认真的。”
  “知道了,你是认真的。”林峪也撑起脑袋,“现在我复读都遇上你了,还追究什么原因啊,明年高考我还不是照样考清北。”
  歇了会儿又说:“就算我没复读,考上大学后我也会来找你,我知道你在这儿。”
  俞鹤亭愣了,猛地想起什么来,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十二中?”
  市里有十几所高中,林峪是怎么确定他在十二中的?这么关键的问题,见第一面的时候居然没想起来问。
  “去年一中运动会,高三在考试,我的考场在学校南门那边,靠窗,我看见你翻墙后脱了一中校服,然后从一边的草堆里拿出十二中的校服穿上了。”
  俞鹤亭张了张嘴没说话,也是,错过一次重逢并没什么,对当时的林峪来说当然是考试最重要。
  他问:“那你复读来这边,你妈妈知道吗?”
  林峪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  俞鹤亭蹙眉,“那你的学费是怎么交的?”
  “以前拿的奖学金,再加上暑假打工的工资,凑凑正好管这一年的费用。”
  “你们怎么了吗?”
  俞鹤亭感到奇怪,林娟一直以来都对林峪学习方面的事情很上心,事事都过问,所以他觉得林娟不可能连林峪在哪复读都不知道,甚至连学费都是林峪自己交的。
  不是嫁了个有钱的男人么,为什么这么对他的高材生?
  “我们没怎么啊。”林峪还是笑。
  “你是不是跟你妈妈决裂了?”
  “当然不是,她可是我妈。”林峪说,“只是我现在不是她的全部了,她结婚有了新家庭,今年六月刚生了个新儿子,我19了她才36,她过上了一直都想拥有的新生活,所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在我
  身上花太多心思了。”
  俞鹤亭沉默,这明明就是一点心思都没花。
  他懂这个突然被冷落的滋味,从小就懂,于是他拍拍胸脯说:“我会在你身上花心思的!”
  林峪也是他的全部,但他不会像林娟那样,林峪永远都会是他的全部。
  “知道啦,从小到大你的心思全花我身上了。”林峪抬手揉俞鹤亭的炸毛,两双眼眯成弯月牙。
  “才不是嘞!”俞鹤亭笑嘻嘻地狡辩,翻身又滚进林峪怀里,“对了,你后爸对你好吗?”
  林峪的面部表情以不可察觉的速度顿住了,只一两秒的时间便调整完毕,将俞鹤亭圈死后才说:“就那样。别问了好不好,睡觉。”
  “那晚安。”俞鹤亭说。
  林峪不愿意告诉他,但答案已经很显然了。
  ·
  训练前俞鹤亭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了根一次性黑圈小皮筋,问喻芮借的,抬手揪起额前的一缕刘海,随意绑了个朝天小辫。
  听见李金侃在一旁咂嘴,他便问:“咋的?”
  “你就不能去剪个头么?”
  “没时间。”想了想又说,“国庆放假再看吧。”
  “不过你这发型还挺好看的,比平时多了股亲和感。”李金侃说。
  俞鹤亭皱脸,“你别他妈是看上老子了。”
  李金侃瞪眼,“放你妈狗屁,老子喜欢女的。”
  俞鹤亭立刻抿嘴坏笑,“啊?我喜欢男的!”
  李金侃拧着眉头没说话,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。
  俞鹤亭边拉伸边说:“放心吧,我看不上你,你长得丑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这么贱啊?”
  “啊?我以前不这样吗?”
  “我觉得你最近的心情有点过于兴奋了,就自从你跟隔壁班那个高材生吃了个晚饭过后。”
  “因为我喜欢他啊。”
  “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?”李金侃翻个白眼,“这几天都跟吃错了药一样。”
  俞鹤亭撇嘴,“你当然不懂,我这是久旱逢甘霖枯花再次开落叶重新长。”
  李金侃还是蹙眉,他说:“我观察了几天,发现你对那个高材生真的不太一样。”
  “怎么的?”
  “就举个简单例子,他上次搭你肩膀你都没反应,所有人都不敢碰你肩膀,我都不敢,第一次差点被你扭断手,为什么他能?”
  “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他能?也许我肩头长了双眼睛,看见是他就没反应,看见其他人就手痒痒想打人。”
  “我日!”李金侃看向俞鹤亭身后,“妈的曹操活了,说来就来。”
  俞鹤亭转过头,与林峪视线相接,蹦跶着就朝林峪那边去了,毫不怜悯还正说着话的李金侃。
  林峪手里拿了根雪糕,举起时挥手,“来吃冰啊小炸弹。”
  小炸弹,这是在笑他的头很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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