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:“你好,很冒昧的来打扰你,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跟我喝一杯咖啡。”</br></br> 来人是费明议的那个“小妈”,去年除夕,她们见过一面。</br></br> 那天晚上她们没怎么说过话,她对她印象很深,很温和贤良的一个人,只是很卑微,应该是家中的女主人,可半点没有话语权。</br></br> 孟遥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做什么,但还是和她一起去了对面的咖啡厅。</br></br> 她叫林韵,一个很美的名字,她看出她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,就直接让她叫自己的名字。</br></br> 论年纪,她确实比她大不了几岁。</br></br> 她的来意也很简单,想要她代为转达一下,她想见费明议一面,有些事想要和他们说。</br></br> 她的举止有些怪异,孟遥没有立即答应,只说费明议这两天有些忙,回去时跟他说一下。</br></br> 她从不替费明议擅自决定什么,有些事总得经由当事人决定才行。</br></br> 当天晚上回到家时,孟遥便把这件事跟费明议说了说。</br></br> 费明议听完,难得的沉默了下。</br></br> 半晌后,还是说:“那你让她后天下午再来吧,还去你对面的咖啡厅。”</br></br> 到了后天下午,林韵如约而至。</br></br> 咖啡厅里没什么人,孟遥挑了个偏角落。</br></br> 费明议神色淡漠。</br></br> 林韵像是知道他对自己的不喜,并无赘言,直接说明了来意。</br></br> “我来,是想拜托你们,如果可以的话,以后帮我多照顾一下宴宴。”</br></br> ——宴宴,费宴溪,费明议那个年仅七岁同父异母的妹妹。</br></br> 孟遥有些诧异,费明议神色不动,像是早有所料。</br></br> 林韵淡然一笑,“我准备离开费家了。”</br></br> 林韵,三十四岁,出身平凡,进入费家之前是一名高级护理员。</br></br> 与费振华相识在医院,彼时费振华动一个手术,全程由她照料。</br></br> 她一直兢兢业业,脚踏实地,知道所属医院接待客户非富即贵,从不作非分之想。</br></br> 只是当费振华出院那边跟她说了一句话后,所有的一切改变。</br></br> 费振华换好衣服,转过身,问她:“林韵,你要不要跟着我?”</br></br> 她愣在当场。</br></br> 费振华没有等她回复,只是又给了她一句,“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,你考虑好了,可以打小陈的电话给我。”</br></br> 三天后,她打给了他助理,同意了。</br></br> 费振华,长恒集团董事长,身家百亿,夫人去世多年,至今独身……</br></br> 当诱惑还在远方,她自认自己可以做到清清白白。</br></br> 可是当诱惑摆在眼前,她还是难以避免的沦陷。</br></br> 那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。</br></br> 费振华很快就让她辞去了医院的工作,她就此成了他的一只金丝雀。</br></br> 她以为他或多或少有点喜欢她,可是……没有。</br></br> 费振华之所以找她,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工具。</br></br> 这个道理,在她生下女儿后,再明白不过。</br></br> 费家那些藏在光鲜亮丽背后的阴私,她跟了费振华两年,早有耳闻。</br></br> 她只是父子俩博弈的工具。</br></br> 费振华的原配,沈巧稚,苏城瓷器厂老板的独女,当年爱慕费振华,毅然决然跟随他来到宁城,同甘共苦,与他一起撑起长恒产业。</br></br> 两人成婚十八年,琴瑟和谐,人前堪称楷模。</br></br> 然而,沈巧稚四十岁那年,突遭车祸,香消玉损,只留下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。</br></br> 事故原因为意外,肇事司机也被判刑。</br></br>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。</br></br> 十三岁的少年却发现事实真相并非如此。</br></br> 母亲生日祭那天,他去公司等着开会的父亲,在天台上听到了一个女人跟人打的电话。</br></br> 她说:“我怎么知道那个老女人会找来酒店,不过她已经死了,也无所谓了……真的是意外啊……事故调查不是已经出来了么……她受了刺激下雨天乱开车跟人撞了怪谁……老婆刚死了费振华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快上位……等着吧,我都等了几年了,不在乎再等等……说不定哪天怀孕了我就成董事长夫人了呢……”</br></br> 都是轻描淡写的话,说得全是再残酷不过的事。</br></br> 谎言、背叛、一个人的生死,到最后,只成了这件衣服好不好看、这杯咖啡好不好喝的话题。</br></br> 这个女人他知道,父亲的一个助理,母亲生前与她交好,母亲去世后,她甚至还来安慰过他。</br></br> 所有的真相揭开,多么残忍。</br></br> 十三岁的少年站在天台一面造型墙后,无声的听着所有的一切。</br></br> 那天晚上,在书房,他问父亲:“他们说那天妈妈是去找您的,她后来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?”</br></br> 父亲看了他许久,眼神锐利,最后回道:“你听谁说的?那天你妈妈确实来找我,后来有事她就先回去了。”</br></br> 少年听着,彻底沉默。</br></br> 他从来早慧,品学皆优,是所有人认定的天之骄子,他有可以看得见的康庄前程,只要他一路走下去,所有光芒触手可及。</br></br> 可是在那一天,命运在他身上拐了一个弯。</br></br> 父亲明显的隐瞒和庇护,母亲临死时的绝望和愤恨,成了他跨不去的魔障。</br></br> 他毅然决然走向了另一个方向。</br></br> 那是一个漫长的计划,水深而流缓,少年一生的心性,在此上演。</br></br> 白天他依然如故,上学下学,老师眼中的尖子生,朋友眼中的老大,除了变得沉默,再无任何异状。</br></br> 可是到了晚上,他沦入各种场合,结实各色人物,开启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。</br></br> 等到两年后,当那个女人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一个儿子的时候,他在父亲的办公室呈上了一张张照片,一段段录音。</br></br> 以及,还有当年他听母亲跟人说过的一句话。</br></br> 他说父亲,您大概不知道,当年您和母亲迟迟生不出孩子,不是母亲的原因,她只是顾及您的脸面,把所有问题推到了自己身上。</br></br> 结婚五年无所出,两人一起做了检查。</br></br> 母亲看到了报告单,选择隐瞒。</br></br> 她想丈夫精子存活率低不等于生不出孩子,说不定过断时间,就可以了呢。</br></br> 而最后,她也当真如愿。</br></br> 结婚第六年,她成功怀上孩子,第二年,又顺利分娩。</br></br> 所有的秘密被瞒下,苦尽甘来,她以为从此会一直幸福下去。</br></br> 书房里,少年把所有的一切揭开,迎来的是父亲的羞愤与震怒。</br></br> 他以为对自己尽心尽意的女人不过是假意逢迎,他满心欢喜等待了几个月的孩子只是一顶赤-裸裸的绿帽子</br></br> 所有的颜面荡然无存。</br></br> 他将桌上的文件狠狠的甩在少年脸上,斥责他大逆不道猪狗不如!</br></br> 身在高位太久,独断专行太久,如何容忍自己的尊严被践踏。被一个稚子玩弄于股掌,他只觉自己的父权受到挑衅,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