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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陈驹趴在床上打字:“距离也不算远,行吗?”
  信息刚发出去,裴敬川的电话就打来了,那边似乎有点忙,所以简单地说了个好,以及让陈驹穿厚点。
  于是,陈驹瞅着时间差不多了,就拿着一把雨伞,溜溜达达地往金融中心的写字楼那去了。
  说过了,俩人要一块走路回来。
  毕竟雨已经差不多要停了,从公司出来的时候,天空的颜色会美到不可思议,说不定还能见到彩虹,那么两人就可以撑着同一把伞,踩着浅浅的水洼,一路走回家。
  陈驹连伞都不想打了。
  “你别着急下来,”陈驹给裴敬川交代过,“我在楼下等你就好。”
  他还挺想在裴敬川的工作环境里待一会儿的。
  说不上来,可能是因为曾经和对方有着六年的空白,那么这会儿,就尽最大努力地去靠近一点。
  昨晚裴敬川在他身上留的痕迹,基本都在锁骨,腰侧,和大腿.根这样隐秘的地方,里面穿上棉质短袖,又加了个浅色调的衬衫外套,这样一挡,什么暧昧都看不出来。
  所以,在这位工作人员眼里,陈驹就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模样。
  甚至有点禁欲。
  应该……没有对象吧?毕竟没有戴戒指,也没什么特别的饰品。
  身为一名小基佬,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驹这种类型的男人了,其实,从陈驹过马路的时候,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。
  雨丝里,年轻的男人正在等红灯,敞开的衬衫里是浅白短袖,卡其色的裤子似乎有点长,裤脚卷起两道边€€€€刚打算下班的他顿住了,灼灼地盯着对方,视线全部聚焦在那张清俊的脸上。
  皮肤很白,眉眼生得漂亮,甚至可以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,就是往那一站,就跟一幅水墨山水画似的。
  事实上,除了出挑的样貌吸引人注意之外,最令人移不开眼的,是陈驹身上的气质。
  像一杯刚沏好的茶,于山涧溪流间,散出袅袅的清香。
  温和,低调,没有一丝一毫现代人身上常见的浮躁。
  而声音也很好听。
  “……你好?”
  他脑子正晕乎着,猛然回过神来:“啊,不好意思!”
  陈驹站在自己对面:“你好,我出去等吧。”
  “不用,裴总马上就下来了!”
  他说话结巴,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,虽然听到这位到访客人的来意后有些惊讶,但他并不熟悉那位传说中的总裁,因此还在犹豫,该如何向对方搭话。
  是朋友吗,还是……
  没等想明白,会客厅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。
  裴总,这位他们一开始以为是空降,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人家产业的老板,胸口起伏,眼睛亮晶晶地站在门口。
  一看就是快步、甚至小跑着过来的。
  “等急了吗?”
  他朝陈驹走来,顺手揽住对方后腰:“抱歉,我下来晚了。”
  “没有……”
  陈驹没料到裴敬川会这么直接,略微尴尬地往旁边躲了下,现在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,在教室里坐大腿上玩叠叠乐都没人管,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顶尖写字楼里,他可不想裴敬川因为自己,而被贴上八卦标签。
  裴敬川很配合地缩回手,冲旁边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头,就侧过身子,自然地接过陈驹手上的雨伞,带着往外走去。
  “咔嚓。”
  陈驹莫名地回了下头,被裴敬川轻轻拉了一下手腕,才收回注意力,走出会客厅。
  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,只有前台的几位姑娘站起来致意,一直到走出大门下台阶,陈驹才悄悄地问道:“刚才,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?”
  “没有,”
  裴敬川淡淡地开口:“可能是心碎的声音吧。”
  “心碎?”
  陈驹转过身,后退着走了几步:“你吗?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裴敬川面不改色心不跳:“我的助理下班后要约会,他很开心,看得我有些嫉妒。”
  朦胧的雨雾给世界按下了暂停键。
  街上行人稀少,公交车沉默地行驶在马路中央,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,有一些穿着校服的孩子三五成群地聚在路边,似乎在进行暑期的社会实践,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潮意,空气中则全是新鲜的泥土味儿,陈驹走在人行道的最里面,没忍住,偏头笑了起来。
  裴敬川好是委屈:“你还笑我。”
  “没有,”陈驹还在笑,“我觉得你很可爱。”
  明明自己也在约会呢,还乱讲话,说心里嫉妒。
  裴敬川也笑了。
 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。
  裴敬川问他冷不冷,陈驹就说不冷。
  “别感冒了,回家后煮点姜茶?”
  “行呀,多放点红糖!”
  裴敬川脱掉了外套,随意地挂在自己的小臂上,两人走得不快,连着被好几个遛狗的阿姨超过,其中一位还回过头来,半是骄傲,半是无奈:
  “小狗非要出来遛弯,管不住得噻!”
  那只柯基装备齐全,穿着透明小雨衣小鞋子,扭着屁股走在最前方。
  陈驹的心也跟着柔软,差点脱口而出,说我们将来,能也养只小狗吗?
  可是不行,他很容易过敏。
  “等有机会,”裴敬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,“我们养一只小狗。”
  陈驹踩到一块松动的花砖,差点被溅到水:“……好。”
  裴敬川给他往自己这边拉了下:“小心。”
  这就有点夹带私货了,因为拉住后,居然就不松手了。
  陈驹声音很小:“在外面呢。”
  裴敬川悄悄挠了下他的掌心,这才把手松开。
  太黏糊了。
  回家的路,好长啊。
  曾经觉得学校的四百米跑道也是那么长,体育课上三圈下来,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,可裴敬川觉得跑道很短,因为陈驹跑不快,到了最后半圈,就表情痛苦地捂住肚子,连连冲自己摆手。
  “我、我跑不动了……你别管我。”
  这种时候,裴敬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陈驹的手腕,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慢慢地跑。
  他总是沉稳地说,调整呼吸,保持步伐。
  其实更多是对自己说的。
  到了地点,陈驹就像个软绵绵的布娃娃似的靠在他身上,皮肤很热,呼吸又重,裴敬川就帮人拧开温水,递过去到嘴边。
  奔跑过的陈驹,迷迷糊糊的,喝完水后会持续发呆。
  而裴敬川就可以不动声色地,转动杯沿,找到对方刚才喝过水的地方。
  也同样地凑近嘴边。
  不知不觉间,雨势悄然变大。
  裴敬川把伞打开,撑在两人的头顶,这时陈驹才心叫一声,坏了。
  他拿的是一把晴雨伞,浅蓝色,相对来说小一点,一个人单独打的话还可以,两个人,尤其是两个成年男人站在伞下,就稍微显得局促了。
  裴敬川的半个肩膀都被打湿了。
  陈驹不好意思地道歉:“对不起,我拿错了伞。”
  两人臂膀挨着,这会儿,可以肆无忌惮地贴得很近,裴敬川侧眸看他:“没关系的。”
  甚至某种程度上,他很享受这种感觉。
  下雨很好,下雨可以有陈驹来接,可以让自己的衣服被打湿,露出男人脆弱的一面。
  裴敬川之前不愿意在陈驹面前展露脆弱,现在长大了,成熟了,已经无师自通。
  一切都太完美了,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,不,甚至可以称得上惊喜,因为陈驹居然也暗恋了自己很多年。
  他何其幸运。
  雨越来越大,风卷起地面的落叶和停车罚单,打着旋儿转到天上,又很快地贴在湿漉漉的地面。
  裴敬川拉着陈驹的手,跑了起来。
  就剩最后一点的距离,没必要打车,他们像年少时在操场上那样,大笑着踩过水洼,踩过台阶,又一起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脚印,进屋后裴敬川第一件事就是给陈驹脱鞋子,而陈驹则帮着脱掉裴敬川湿透的外套€€€€
  重新回到了中二期,刚才跑的时候,嫌那把小伞太碍事,直接用裴敬川的西装撑在头顶,权做遮风挡雨的秘密武器。
  “先去洗澡,”裴敬川摸了把陈驹脸上的雨水,水珠还挂在下巴上呢,“不然你得……”
  “阿嚏!”
  陈驹已经开始打喷嚏了。
  裴敬川扯着胳膊给人带进浴室:“热水温度调高点,多洗一会。”
  他有些心急,后悔答应了陈驹出来接自己,太得意了,完全忽略了天气。
  陈驹站在花洒下,淡定地解着扣子:“可是,你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。”
  裴敬川完全没接茬,满心惦记着煮姜茶的事,拧着眉:“厨房有姜吗?”
  “有,但是……”
  湿透的衬衫滑落在地上,堆在赤着的脚踝边。
  陈驹看着裴敬川:“你不和我一块儿洗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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