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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杜鸿臣抿了抿唇,说:“分手了。”
  杜庭政不置可否。
  杜鸿臣解释道:“下个€€月她€€就要结婚了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分手?”杜庭政问。
  杜鸿臣愣了愣,有些措手不及。因为杜庭政向来不喜欢干涉他们的私事,除非他认为必要。
  “……就是不合适,就分手了。”杜鸿臣说,“她€€又€€谈了一个€€,闪婚。”
  杜庭政视线一动,回想起他的小众爱好来,点评道:“然后€€你又€€觉得合适了?”
  “……”杜鸿臣,“啊??”
  杜庭政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。
  “孩子呢?”他说,“快生了吧。”
  “早就没了。”
  “可我怎么听说雯姑娘这次是奉子成婚。”杜庭政顶着那张天塌下来都不会变的脸说,“肚子里揣的不是你的种?”
  “当然不是。”杜鸿臣震惊地说。
  杜庭政用那种不可言说的视线看了他几秒钟,用料定的语气说:“因为不是,更喜欢了。”
  “怎么可能!”杜鸿臣风评被害,简直坐立难安。
  杜庭政不置可否,食指偶尔有规律的敲击桌面,手上没戴着象征地位的那枚翡翠扳指。
  杜鸿臣看了两眼,忍不住说:“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。”
  杜庭政余光扫了路过的管家一眼,没搭理这一茬,全然当做没听过杜薪粤的嘱托,自然地问:“订婚的订婚,结婚的结婚,你想怎么着?”
  “……我还没谈新的,”杜鸿臣举着杯的手都酸麻了,用求饶的语气说,“看缘分吧,当然大哥想给€€我安排的话,也可以。”
  之前他拒绝朱家这门亲事,是因为觉得没必要。他又€€不是杜宜安这个€€没权没势的学生,犯不着为了荣华富贵去€€卖身。
  现在朱小姐跟杜宜安刚订婚,杜庭政就给€€他介绍新人的话,难免招朱兴修不痛快。
  果然,杜庭政抬了抬杯,说:“稍微等等吧。”
  “好的,”杜鸿臣痛痛快快喝了酒,胆子也大了一些,“大哥手上的扳指呢,掉了吗?”
  杜庭政闻言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手指,下一刻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,竟然毫不遮掩地勾起了嘴角。
  片刻后€€他呼出一口气:“倒也不一定非要联姻,有合适的人就带回来给€€我看看,婚嫁大事,别遮遮掩掩。”
  他倒是不遮遮掩掩,现在谁不知道他金屋藏娇,本€€就深居简出,如今更是轻易不露面。
  对家和朋友都派人跟杜鸿臣打听过好几茬口风了。
  杜鸿臣越来越觉得蒋屹不简单,而且合理的猜测刚才敢挂断杜庭政电话的人就是他。
  “大哥,”杜鸿臣想了想,委婉地问,“蒋教授最近怎么样?”
  杜庭政的眼神中几乎立刻就透露出不悦。
  杜鸿臣干笑道:“感觉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他人了。”
  杜庭政打量他,那视线令人脊背发凉。
  “见他有事?”半晌杜庭政薄唇一动,冷冷地问。
  杜鸿臣吞咽道:“……没事。”
  “没事不用见。”杜庭政收回视线,武断地一口回绝。
  北开€€源端着酒杯从后€€头转过来,看了他们一遍,俯身跟杜庭政搁在手边的杯子一碰,说:“你坐得倒是稳当。”
  杜庭政打量他一眼:“有事?”
  “有事,”北开€€源坐在他旁边的空座位上,一手搭着桌,一手搭着椅子靠背,“蒋屹,又€€给€€我老€€婆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?怎么回事呢老€€杜,办个€€事情磨磨唧唧,这么久还没搞定。”
  见状杜鸿臣自觉离开€€,给€€他们留下谈话的空间。
  杜庭政揣着明白装糊涂:“我可是三令五申,不让他联系祝意,怎么就学不乖呢?”
  北开€€源告状道:“刚才我给€€祝意打电话,正说着呢,他切了我的电话,再打过去€€问,就说是蒋屹找他。蒋屹找他干嘛,他俩有私情,我早就知道。”
  杜庭政沉吟两秒钟,决定添点火:“绝对有私情,不能忍。”
  北开€€源当即要拿起手机来打电话,顿了一下,又€€悻悻放下了。
  杜庭政看着他的表情,问道:“怎么,惧内啊?”
  北开€€源嗤了一声:“你不惧内。”
  杜庭政眉梢一动,他极少做这一类的彰显心情的小动作,偶尔一次就显得心情格外好。
  俩人坐在一起静了两分钟,直到北开€€源叹了口气:“还有那个€€雯家的事我都不想提了。我弟弟的女朋友的前男友是雯家的独生子,这会怀孕了,所有人都说我弟弟喜当爹。而你弟弟,前女友是雯家私生女,上个€€月结婚,肚子揣了货,传闻对方也是喜当爹,真是一报还一报。知道为什么雯家不敢给€€你送喜帖吗,场面可太他妈尴尬了。”
  杜庭政没过问这件事,杜鸿臣的婚事如果不是牵扯到联姻,他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是大小姐还是灰姑娘。
  北开€€源简直满头官司:“全城的绿都让咱们两家赶上了是吧,草。”
  杜庭政没他那么想不开€€,但是爱看他发愁:“是呢,蒋屹给€€祝意打电话什么事?”
  “说是工作的事,具体他也没说。”北开€€源扣着杯口,“不过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,肯定不仅仅是工作的事,他们之间有私事。”
  杜庭政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  “看来他们确实是有秘密。”他故意挑事儿,“回头我教训蒋屹,你教训祝意,争取把他们拆了,怎么样?”
  “稳,”北开€€源朝他竖大拇指,“还是兄弟靠谱,那我今天先撤了?改天补你一顿。”
  杜庭政做了个€€请的手势。
  北开€€源要走,转过身了又€€返回来:“你跟蒋屹的事靠不靠谱,什么时候能领证,别拖拉,证一领,绝了他的非分之想。”
  杜庭政看着稳,实际上最急的就是他。
  而且别说领证,如今五月已到,蒋屹说不定哪天就走了。
  “在努力€€了,”杜庭政诚恳道,“真有那么一天,请帖发给€€你老€€婆一份。”
  北开€€源朝他竖起大拇指:“靠谱。”
  蒋屹晚上回到家,管家垂手守在茶水间的门外,一看到他回来,不自觉得绷直了身体。
  蒋屹看了一眼,走过去€€,推门之前管家微笑道:“今天是个€€重€€要的场合,您没有参加令我们感觉太遗憾了。下个€€月底的年中家庭聚餐,希望您一定考虑参加。”
  蒋屹看了紧闭的门一眼:“好的。”
  管家张了张嘴,继续说:“到时候杜家人都会参加,还有朱……”
  “嘘,”蒋屹打断他,伸手去€€推门。
  管家捏了一把冷汗,压低声音道:“大爷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一下,不然我先进去€€知……”
  蒋屹抬手把他的话打断,然后€€在他满是慌张的眼神里轻轻推开€€门。
  透过缝隙,蒋屹看到茶水间最深处的隔间里亮着小灯,朦朦胧胧的,有烟味传出来。
  外面的灯没开€€,因此昏昏暗暗,有个€€漆黑的人影被金石踩着肩膀跪在地上,正竭力€€仰起头望着坐在里面的杜庭政。
  管家刚刚一动,蒋屹再次伸手制止住他的话,听到里面的杜庭政说了一句什么,下一刻,金石的大腿猛然发力€€,“咔”一声,不知道踩断了什么。
  空气中顿时弥漫被闷住嘴的痛苦哀嚎,地上的人不停地颤抖,连带着漆黑的暗影都抖成一团。
  门边的管家偏头打了声喷嚏,金石顿时转头凶狠地看向门边:“谁?”
  紧接着那满是狠恶地质问变了调,金石眉目猛地一松,惊诧道:“蒋教授?”
  蒋屹站在开€€了一道缝隙的门外,皱起眉。
  下一刻,隔间的纱帘一动,被人从里面挑开€€,很€€快杜庭政咬着烟出来。
  他先是望了门边一眼,看到蒋屹时不着痕迹地愣了一下,才往外走。
  他穿黑色的心领薄衫,露出全部纹身。高€€大暗沉的身影从黑暗中逐渐显现。
  纱帘尚未完全关闭,蒋屹透过窄缝看到架子上的鹦鹉正在低头吃米。
  到门边这段距离足够杜庭政从刚刚的状态里抽离出来,到了蒋屹跟前时他眉目间的狠厉和阴霾已经完全看不到了。
  蒋屹不进不退打量着他,杜庭政头发比晚宴时要松散一些,几根稍短些的垂在额侧。
  他高€€大的身影挡住蒋屹的视线,刚要解释些什么:“我……”
  “呛死了。”蒋屹挥了挥眼前的烟雾,掩着口鼻,“别抽烟了。”
  杜庭政顿了顿,把烟拿下来,掐灭在门边的鱼缸里。
  蒋屹皱起的眉没有松开€€,杜庭政站住脚,跟他离得很€€近,看着他。
  杜庭政清了清嗓子:“打电话要跟我说什么事?”
  “你先忙吧。”蒋屹说。
  “忙完了。”杜庭政道。
  他宽肩身高€€,站在门边能完全挡住门缝,身前的灯火通明和身后€€的烟雾缭绕仿佛两个€€世界。
  “你先去€€洗个€€澡,烟味太大了。”蒋屹退了半步,转身往外走:“我去€€卧室等你。”
  杜庭政望着他背影很€€快消失不见。
  管家张了张嘴,杜庭政抬手,于是管家垂下手守在一边,继续当雕像。
  走廊内只剩下沉默的灯光,杜庭政侧头看了茶水间里的金石一眼,金石点点头。
  关上茶水间的门,杜庭政在一楼洗了澡,换了新的浴袍,出来以后€€让管家闻,回答没有烟味了,才上楼。
  蒋屹也已经冲了澡,正站在窗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。
  平稳的噪音传遍卧室,杜庭政等他关上吹风机,噪音彻底消失,才开€€口问:“想跟我说什么事?”
  蒋屹上下打量他一眼,站在窗前没动。
  杜庭政走上前,站在他旁边,跟他一起望着窗外被霓虹灯光晕染成灰蓝色的夜。
  静了片刻,蒋屹抬手把扳指摘了下来,递给€€他。
  杜庭政看了一眼,垂在一侧的手指猛地收紧。
  蒋屹看向他,示意他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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