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节
“我觉得天好。”</br></br> 她带着雁雁和阿隼去爬山。</br></br> 真是痛快啊。</br></br> 汗水出来的那一瞬间，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，便走得越来越快，把孩子们都甩在了后面。</br></br> 她道：“我们下回爬山去吧？”</br></br> 折绾：“我真是高兴，你能如此想就太好了。”</br></br> 孙三娘笑起来：“我比你大这么多岁，哪里就是白吃这么多年的饭？”</br></br> 她将窗户一关，“但咱们说话，我却不愿意还听他们吵闹。”</br></br> 孩子们在里头院子里面跳百索。两人索性搬了椅子坐到廊下去说话。</br></br> 莹姐儿走到哪里都要炫耀炫耀她能跳六百个绳的事情。不仅要炫耀，还要亲自跳出来证明自己。</br></br> 她跳完之后雁雁跳，阿隼给她们两个人数。</br></br> 雁雁跳了六百五十个。</br></br> 三个人快活的喊起来。莹姐儿装模作样的过去，“好了，听我说——听我说！”</br></br> 雁雁和阿隼好奇的看她，莹姐儿得意的从袖子里面拿出自己要送给雁雁的铜铃鸟，“这是胜者的彩头！”</br></br> 雁雁更加欢喜的叫起来。</br></br> 孙三娘探过头去，“她们碰见什么好事了？”</br></br> 折绾：“肯定是莹姐儿送出了铜铃鸟。”</br></br> 自古便有铜铃做出飞鸟形状的铃铛，寓意着迎接福气和好运，也意味着铜铃一响，风与鸟皆自由自在。</br></br> 她道：“还特意做了铜铃，莹姐儿用心了的。”</br></br> 果然雁雁爱不释手。莹姐儿追问，“你准备怎么佩戴？做头饰还是手镯吊坠？”</br></br> 雁雁摇头，“我都舍不得。”</br></br> 她道：“我肯定好好的珍重它。”</br></br> 这实在是太宝贵了。</br></br> 莹姐儿：“自然了，这是天下唯一的，没有第二份——就算是以后咱们分开了，长久不见，各自变了样貌，我也能根据这个铜铃鸟认出来你来。”</br></br> 她还对阿隼道：“等我有空了就跟阿兄也打一只。”</br></br> 阿隼点头，“多谢你，莹姐儿。”</br></br> 孩子们的友谊实在是真挚。大人们的情意却没有这般纯粹了。</br></br> 折绾回去的时候，刕鹤春还没有回来，他在跟京兆府的人吃酒。都是些七八品官，他既然去了，自然要拜山头。</br></br> 昨日里请的是京兆府尹，今日就要请同僚。</br></br> 松亭过了会回来跟她道：“大爷估摸着不回来了，吃酒的时候兵曹参军突然说起了江南流民的事情，大爷便吃完酒后跟人去了京兆府找往年的册子。”</br></br> 折绾嗯了一声，“既然如此，那你就带了换洗的衣裳去，再叫小厨房做些宵夜一块拎过去。”</br></br> 松亭点头走了。</br></br> 刕鹤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一身都臭了，先洗了一个澡，再直接去了书房。</br></br> 等晚上的时候才过来跟折绾道：“今日有人进京告御状，进了京兆府的衙门，你猜告的是谁？”</br></br> 折绾：“谁？”</br></br> 刕鹤春：“王德山。”</br></br> 折绾吃惊的站起来。</br></br> 刕鹤春深深吸了一口气。他道：“今日我跟穆兄一块回衙门做事，正好碰见了晕倒在京兆府门口的人。”</br></br> 是个书生，永州人，是来告御状的。</br></br> 王德山就是永州人。</br></br> 此事已经惊动了京兆府尹，京兆府尹一思虑，迅速请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以及都察院的人去。</br></br> 刕鹤春因身份特殊，便一直陪着左右。</br></br> 他想过很多次再跟之前的同僚碰见的时候，结果却是这种情况。</br></br> 因官职卑微，他有些抬不起头，却还是硬挺着站在那里。他不敢走。</br></br> 这是一手的消息。</br></br> 好在大家顾忌着他的脸面并没有刁难于他，只是有一个之前不如他的一直叫他跑腿。</br></br> 刕鹤春脸红了很久，还是忍者气去做事。</br></br> 京兆府尹对他倒是重视，道：“这是你和穆穗碰见的，你们来说。”</br></br> 刕鹤春才得了点脸面。</br></br> 折绾却已经着急起来，“他告王大人什么事情？”</br></br> 刕鹤春：“侵占良田。”</br></br> 但其实也不是告王德山。</br></br> “是告王德山的弟弟王德海。”</br></br> 折绾松了一口气，细细回忆，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之前是否有这么一件事情。</br></br> 她很快镇定下来，“具体的呢？”</br></br> 刕鹤春：“书生是永州当地的人，受害的人也不是他。他只是个秀才，是替人状告的。”</br></br> 因没有钱财，活生生从永州走路走到了京都，又咬破手指头写了状纸。</br></br> 他道：“说王德海借着哥哥的官位，在当地逼着人将良田当成是荒地卖。”</br></br> 好好的良田谁愿意卖？卖了之后，一家子人就没有饭吃了。</br></br> 朝廷也是不准逼卖良田的。只有去开垦荒地。</br></br> 折绾在闽南买的地就是荒地。种不出来粮食的荒地税也多，朝廷乐意大家去买。</br></br> 她肃穆道：“明明是良田，怎么能做成荒地呢？”</br></br> 刕鹤春：“永州偏僻，民风未开，自来穷苦，与世隔绝一般。那里的官便官威大，王德山的弟弟更是狗仗人势，看上了人家的良田，便见人叫来问田是谁家的。”</br></br> 一般人家的田自然是父辈留下来的。便要被追问父辈又是谁留下来的。</br></br> 这般盘问祖宗，总有一代是说不清的。说不清就不是你的田，是荒地。</br></br> 农人又不识字，更是有嘴说不清，被人夺了地去，便去县衙告。</br></br> 县衙包庇了王德海。</br></br> 农人气不过，回去就气死了。</br></br> 折绾听得皱眉，“书生义气，知晓了此事，便来京都告御状了？”</br></br> 刕鹤春点头，“从永州走到这里，日夜不停，不敢多停，走了整整半年多。”</br></br> 此事听起来就让人寒心。</br></br> 他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了：“我才去京兆府几次，倒是叫我碰上。”</br></br> 王德山是陛下如今捧起来的人，还在兴头上呢，如此这般，不就是打他的脸吗？</br></br> 且书生现在上京告御状，也不知道后头有没有人。</br></br> 他叹息：时运不济，命运多舛。</br></br> 若是办不好此事，恐怕又要被陛下怪罪。但若是办好了，兴许陛下就对他消了气。</br></br> 他沉下心思虑起来，过了会，还是跟松亭道：“你看看国公爷回来了没有？”</br></br> 一家子人，割不开。</br></br> 等他走了，折绾坐下来在纸上写字。</br></br> 只写了田地两个字。</br></br> 她记得勋国公府也是这个缘由被抄家的。</br></br> 是因着此事么？</br></br> 接下来几天，她叫人盯着此事，进宫看太后的时候也问了此事。</br></br> 她还是第一次问朝堂的事情，太后好笑道：“你是想打听王德山会不会被牵连？”</br></br> 折绾给她捶腿，“是。”</br></br> 她道：“别人也不认识，但王大人是听闻过的——我的茶叶能起来，还靠过他呢，自然是好奇的。”</br></br> 太后知道她的性子，笑着道：“那我就帮你问问。”</br></br> 折绾很是紧张。她很少有这般的时候，太后瞧见了就道：“你身子都在哆嗦。”</br></br> 折绾：“是吗？”</br></br> 她自己不知道。</br></br> 皇帝碰巧过来，见了折绾就道：“替朕煮一壶茶来。”</br></br> 折绾：“是。”</br></br> 皇帝倒是不如刕鹤春想象中的生气，在太后面前还是笑吟吟的，道：“母亲今日身子可有不舒服？”</br></br> 太后：“阿绾进宫，我见了就高兴。”</br></br> 皇帝：“让母亲养个小的，你还不愿意，如今高兴了？朕看不如把小十三给母亲抱过来吧。”</br></br> 太后不愿意，“十三公主自有母妃教导，何必要来我这里。”</br></br> 她拍拍皇帝的手，“我如今年岁大了，年岁小的操心，常日在我这里也吃不消，还不如养着阿绾，时不时进来看我就好了，还不用操心。”</br></br> 皇帝哈哈大笑，“如今母亲可算是逞心如意了。”</br></br> 但他却发愁得很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