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节
“博士！”江宁织造曹大人全然忘了自己前日还纠结姐妹们抛头露面不妥当，急赤白脸说：“您可说好都再分派回来的！纺织厂多缺人您不是不知道啊，是谁跟我抢人？！”</br></br> 哎呀。凌霄和稀泥说，“只是这么一个念头，具体还要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嘛。”</br></br> 曹颙急道：“那她们肯定愿意回家乡嘛！”</br></br> 凌霄笑眯眯打了回太极，看曹大人火急火燎去找姐妹们打感情牌争取人才，只觉这人世间着实是乐趣无穷呀~</br></br> 临近年根，凌霄也不逼大家卷，今日约谢秋娘去戏楼用金瓜子打分，明日回了拜帖往李光地府上拜访，后天参与方苞牵头的文会，乐不思东宫。东宫派出二格格去喊人，凌霄反手叫上曹家小姐妹裹挟着二格格去北海冰嬉，嬉完还要再开夜宴！</br></br> 雍国夫人喝酒喝过头，第二天睡到日高方起，在廊下叉着腰刷牙，含混地哼哼出轻松的调子，过年真快乐啊！</br></br> “格格真是好兴致！”十三爷在前厅喝了一盏热茶才等到草草梳洗的凌霄过来，打趣说：“您这离婚的日子过得真不错。”</br></br> “这就是我一贯的日子！”凌霄贫了句嘴，“您过来是有事？”</br></br> “过来给八哥送年礼，顺便来看看你。”十三爷问她，“你可要来我府上过年？”</br></br> 啊？凌霄扭扭捏捏跟祖宗说，“我们学堂的春节晚会已经排好节目单了……您放心！年礼我都备好了！明儿就送上门！先给您送完了再送东宫！”</br></br> 眼瞅着十三爷被她噎住，凌霄赶紧转移话题，“您亲自来给八爷送年礼，怎么，关系缓和了？”</br></br> 十三爷点头，老爷子在上头看着，总不好喊打喊杀的。凌霄若有所思：“怪不得连八福晋都下帖子约我一起看戏。”</br></br> 十三爷：……嗯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是八嫂单纯想和你一起玩儿。</br></br> 八福晋素来是以“妒妇”形象闻名宗室的，一朝来了位凌霄格格，以和雍王离婚的悍然战绩闪耀四九城。妒什么妒？压根不想跟你过！</br></br> 凌霄和四爷离婚没一个月，上行下效，立刻又有贵女往宗人府递状要求离婚！什么王公贵胄也配和太子比尊贵？太子离的你离不的？</br></br> 这人呐，就怕衬托，有凌霄在前头领先两百年，再没人拿八福晋的嫉妒说事儿了。不就是拦着不让进人、不让立侧福晋吗？还愿意跟八贝勒过就说明八福晋是个贤惠人了！</br></br> 大家都住四九城，每天眼睁睁看着雍国夫人东游西逛快活赛神仙，心情也从质疑逐渐变做了理解。——好像放弃贵妃之位也不是不能理解哈~</br></br> 时隔多年，纳兰侍卫“一生一代一双人”重新响彻井边！</br></br> 据茶馆戏楼的缜密分析，雍王爱意和诚意满满当当，这样的身份权势还拿不下博士，最大原因是他先天不足——博士嫁他时他妻妾满堂儿女双全。</br></br> “说白了她就是看不上老四。”十四爷跑八爷府里送年礼，犹豫再三，说道：“其实我手底下有些俊俏英雄儿郎……”</br></br> 他一边说，一边仔细观察八爷听每一个字出口后的神色。</br></br> 八爷面无表情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</br></br> 十爷一口茶喷了一地，反应过来兴奋地直拍桌子：“这个好，我倒要看看老四是个什么脸色！”</br></br> 他越想越好，“找人勾引她！她若看上谁，绑了往她府上送！若是真能成，软软求她几句，我看九哥也能出来了！”</br></br> 八爷绷着脸擦擦袍子上溅上的水渍，转头看向十四爷：你……我……她……</br></br> 唉。八爷长叹一声，提醒愚蠢的弟弟们，“年后就是春闱。”</br></br> 春闱？春闱怎么了？</br></br> “那位江宁府的袁举人，要进京了！”</br></br> 袁仲良进北京城的第一天，无人知晓。袁仲良拜访方苞的第二天，知名度飞速扩散。</br></br> 什么？袁仲良你都不知道？就是和博士同游钟山那个！！谢瑶环的袁郎！袁郎进京了！</br></br> 袁仲良提着考篮去参加会试时，排队的考生们嗡嗡嗡讨论，袁郎来考试了吗？袁郎还用考试？我认识袁郎，就是他！</br></br> 手指指向袁仲良，四周骤然一静，袁仲良在万众瞩目中整理了一下心情——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举人，寒窗十年进考场，你们脑子里没有孔夫子只有袁仲良吗？！</br></br> “哎呀。果然是位美男子！”巡场的考官闻声而来，看着袁郎容貌风仪频频点头，吩咐小吏说：“第一个请袁郎进场！”</br></br> 袁仲良：“……”</br></br> 袁仲良坐在考场风水最好的考号里，盖着考官送的被子，吃着考官炉子上热过的饭菜，凭借着方苞都赞叹的良好心理素质顺利答完了试卷。——金榜题名！</br></br> 听说了吗？会试第五是江宁那个姓袁的书生！哎呀，博士果然是慧眼识英才！不知道长多好看呐~</br></br> 最后一个问题，连八福晋都好奇……</br></br> 自从会试的红榜贴出来，凌霄耳朵里不断听到袁仲良的名字，越听越愧疚。</br></br> 凌霄是有顶流自觉的，考试在即助力袁生“爆红”，哎呀，你可够不够e，撑不撑得住啊……</br></br> 虽然这不是升学考试而是选官考试，但凌霄作为一个习惯于年年为高考生保驾护航的现代人，穿越了也改不了骨子里爱护考生的基因！</br></br> “恭喜袁郎得中。”松岳亲自去拜访袁仲良，给他递帖子，“雍国夫人有请！”</br></br> 袁仲良沐浴更衣，连夜把带来的衣饰都翻出来选了一遍，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忐忑地进了前雍王府。</br></br> 雍国夫人比记忆中的凌格格风采更甚，她含笑问候一句，袁仲良也只有讷讷重复说，好久不见。</br></br> “这是十三爷，你应当见过的。”凌霄为袁仲良引荐一旁随意闲坐的男人，至于其他来围观的女人们，就不必细讲了。</br></br> 袁仲良连忙上前拜见十三爷，看着满屋珠翠粉黛好奇打量他，却比见权贵更窘迫，不敢再看，红着脸团团一揖。</br></br> “仲良不必紧张。”凌霄说，“你看十三爷，虽然长得俊俏，那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，没有什么可惧怕的。”</br></br> 十三爷先瞅一眼第一个掩帕而笑的自家福晋，懒得跟凌霄计较，为她帮腔说的确如此，“你方过了会试，新科贡士，正是在朝廷里最金贵的时候。”</br></br> “至于太子爷，你也是见过的。”十三爷亲自为他四哥背书，“太子爷最是公允爱才，见到你们这些才子，只有喜欢的。”</br></br> 便是有些挑剔，那也是对疑似孙女婿的挑剔嘛。</br></br> 袁仲良把这些话听下来，倒也有些明白凌霄请他前来做客的用意。江南才子非常上道儿，立刻说：“学生得博士看重，还未殿试，便已扬名，自知好处不尽，怎敢猥琐畏惧！”</br></br> “好！”十三爷赞道，“我朝士子便该有如此昂然心性！”</br></br> 凌霄在一旁和姐妹们咬耳朵说悄悄话，听十三爷半天只绕着他亲哥说，开口提醒地更明白些：“听说会试时，考官对你格外关注？”</br></br> “确有此事。”</br></br> “那殿试……”凌霄说，“殿试时，你也要做好准备呀。”</br></br> 凌霄觉得这事儿自己得背一半儿的锅，但归根到底还是人类的劣根性——谁没有点八卦心！</br></br> 凌霄都能脑补考官们隔三差五找各种理由去围观袁生、指指点点的场面，这不就是那谁家那谁的那谁！</br></br> 袁仲良道：“博士放心，学生已经做好准备了！”</br></br> 凌霄给考生做完心理辅导，放心笑道，“那便好啦~”</br></br> 十三爷看一眼自信满满的袁仲良，你做好准备了？真的吗？我不信！</br></br> 殿试是天子亲试，但愿老爷子从龙椅上溜达下来看你写卷子的时候你的嘴还能这么硬！</br></br> 第56章 聊聊拯救大清吧</br></br> 科举殿试是庄严的国家选才场合, 与会人员展现了优越的专业素质，不就那谁家的那谁吗？瞄一眼就得了。</br></br> 考生们在考场上奋笔疾书，监考们在考场上罚站。</br></br> 康熙才不受监考的罪, 他老人家坐在龙椅上歇了一会儿, 潇洒离场，顺手捎带走几个大员, 一起去乾清宫开小朝会，把场子留给皇太子看着。</br></br> 没被皇帝金手金手点到的留守人员左脚换右脚，右脚换左脚，尤其观察到四爷从袁生身边经过了三回连眼都不眨, 这时辰过得就更慢了。</br></br> 天色渐暗, 考生交卷，袁生的卷子被排在第四送到御前。康熙也不改动四爷牵头定下的名次, 就此签发。</br></br> 江宁袁仲良, 殿试第四名，二甲传胪。</br></br> 虽然袁生只是从会试第五到殿试第四, 提升了一个名次，但你就说在四爷手底下他是升了还是降了吧。</br></br> 金榜一贴, 十四爷手底下几个被鼓动许久的年轻武将立刻跃跃欲试，雍国夫人可以追！！</br></br> 文也不落在武后，读书人们挨个往前雍王府递诗集！苟利国家生死以？夫人您看看我对的下句！！</br></br> 整个京城默默观望着雍国夫人府上的热闹, 等到博士进东宫举荐人才, 四爷召见之后立授了河道上的官职, 这把火就烧得更旺了。</br></br> 对此, 凌霄乐见其成, 可算给我身份脱敏了，姑奶奶堂堂开府建牙的国夫人, 不必顾忌我的太子前夫！快来投简历吧！</br></br> 什么会数学的，懂水利的，来者不拒！爱搞机械的就更好了！</br></br> 听完凌霄以上言论的十三爷：虽然但是，你和来投简历的会不会脑子不在一条线上？</br></br> 凌霄：没关系，数学不会就是不会！</br></br> 雍国夫人府门口贴着试题，做对了再进，内容从天文地理无所不包，如果有蒸汽机图纸直接投上来就更好了（x）。</br></br> 十三爷回家就跟十三福晋说：“十四鼓动人求亲，佟佳氏也派出旁支子弟往格格身边凑，还有直接找上西林觉罗家的。结果格格给他们出题，嘿，这才是考验人才的时候到了。”</br></br> 十三福晋沉默了一会儿，感觉自己也有点跟不上丈夫的思路，问道：“四哥当真不在意？”</br></br> “当真啊。”十三爷想了想，勉强解释说，“初嫁从亲，再嫁由己。”</br></br> 寡妇（划掉）再嫁，当然是由着本人的心意。离婚折腾一遭，若凌霄真能找到如意郎君，十三爷不介意给大孙女主婚。</br></br> ——但不包括你啊！！</br></br> 十三爷看着眼前的十七弟开始怀疑人生。</br></br> 十七爷胤礼眼巴巴地追问：“四哥当真不在意？”</br></br> “四哥，”十三爷艰难说，“四哥是不在意的。”但我有点在意……我大孙女和十七弟是一个什么亲缘关系来着……</br></br> 十三爷用难以形容的目光看向胤礼：“凌霄她，她从前是你嫂子啊！”</br></br> 胤礼连忙拼命解释说：“从前自然是当嫂子尊敬着！是前几日，听我额娘问我想娶什么样的福晋，弟弟……弟弟……”他吞吐半天，终于说了最诚挚的真心实意：“一生一代一双人，原来有了真心慕的女子，品读这句词，只觉欢畅难言。”</br></br> 十三爷听闻此言，一时无话可说。</br></br> 皇宫里长大的阿哥，比旁人更懂什么事岂止不能做，是连说都不能说的。胤礼心慕凌霄至此……</br></br> 十三爷上下打量他一眼：“四哥那里你不用问，但你是皇子阿哥，此事是要禀报汗阿玛的，你可敢去？”</br></br> 胤礼毫不犹豫：“敢！”</br></br> 十三爷：“……”</br></br> 真这么爱吗？这年头的小阿哥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！</br></br> 这个弟弟我是教育不了了，爹！靠你了！</br></br> “唉。”十三爷眼见拦不住，只好说：“你若挨打，哥哥给你送伤药。”</br></br> “汗阿玛若准了呢？”</br></br> “……哥哥教你学数学！”</br></br> 康熙爷整个人都麻住了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