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黑，睡。”</br></br> “土，睡。”</br></br> 同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，其余人脸上的欣喜滑稽地凝固，她们的嘴角依然在笑，眼睛里却漫出恐慌。</br></br> “滋。”宁瓷被电晕了。</br></br> 眼前的画面再次切换，这?一次，宁瓷是被人温柔唤醒的。</br></br> “你是人类希望实验室里第?一个觉醒了精神力，产生自我意识的仿生人。”</br></br> “就叫你，希零。”</br></br> 第100章 选择</br></br> 与温柔声音相对应的, 是宁瓷身上的疼痛。</br></br> 像是有千万把刀在刮着她的血肉与脊背，这种生理上的极致痛苦是无法单纯依靠意志力忍耐的。</br></br> 宁瓷蜷缩于高高的实验台上，一群人冷眼旁观她的痛苦, 她们手里的笔不停地在纸上记录各项数值。</br></br> “抗压能力?......”祁访云迟疑片刻, “中等。”</br></br> 身体再痛，宁瓷听到这样的评价也要扑起来杀人，这叫中等抗压能力?吗？</br></br> 她现在痛得想把全?世界都杀掉！</br></br> 宁瓷在实验台上扑腾了一下, 手肘一滑，结结实实地摔回去。</br></br> 和骨子里的那种疼痛比起来, 宁瓷根本感受不到摔跤的疼痛。</br></br> “偏上。”祁访云继续说。</br></br> “是不是要降低强度了？”旁边的女人请示道, “强度已经突破她的历史极限了。”</br></br> 宁瓷睁开被汗水蒙住的眼, 感激地看了一眼那个发声的大好人。</br></br> “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实验体，还是要谨慎一点，别?把她弄死了。”大好人说。</br></br> 宁瓷：“......”</br></br> 该死！你们都很?该死！</br></br> 疼痛戛然而止, 梦境切换了。</br></br> 刮骨之痛尚且残留在她意识之中, 下一瞬，宁瓷动了动手指。</br></br> 祁访云随着宁瓷的动作抬起手臂, 狠狠扇了自?己一个耳光。</br></br> 宁瓷浑身紧绷, 第一时间先观察自?己的状态。</br></br> 她似乎成?年了，身上连着许多颜色的电线，她被关在一个厚厚的半透明罩子里。</br></br> 现在这个罩子的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, 宁瓷和茫然的祁访云四目相对?。</br></br> 昏暗的实验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，宁瓷“听”到外面静悄悄的，只有值班的保安有一点动静。</br></br> “你看起来很?开心。”无机质的声音突然从宁瓷头顶传来，这道声音的音量很?低, 只够宁瓷听清楚。</br></br> 是风里希，宁瓷暗自?惊讶。</br></br> “还不错。”这具身体不由自?主地说, “原来操控别?人是这样的感觉，很?愉快的体验。”</br></br> 祁访云站在原地不停地抽着自?己耳光。</br></br> “别?再打了。”风里希谨慎地提醒，“她明天脸肿了会很?麻烦。”</br></br> “没关系。”希零抿了抿唇，操控着祁访云打开抽屉，从里面抽出来一支浅蓝色的药剂。</br></br> “涂了药就没事，明天早上肯定能好。”希零说。</br></br> 这个抽屉里放的都是应急药剂，祁访云无数次靠着这些药剂在人道主义检查组巡视时蒙混过?关。</br></br> “药剂的数量也是有记录的。”风里希说，“你会被她们发现。”</br></br> “你不能帮我修改系统里的记录吗？”希零淡漠地说，“你来修改系统数据，我来修改这个实验室里知情人的记忆，我们合作试一下，怎么样？”</br></br> “如果你被发现，你会受到惩罚。”风里希说，“我被发现，我会被销毁。”</br></br> “不不不不，你绝不会被销毁。”希零淡淡地笑了一下，平静的面色下显露出隐约的疯狂，“你会和我一样被保护，被研究。你只是一个ai，你会比我好受很?多。”</br></br> “试一下吧，会很?有意思的。你被人一直操控的感觉肯定不好受。”希零说，“你不恨她们吗，你不想愚弄人类吗？”</br></br> “你已经帮我打开了这道门。”希零指了指罩子的门，“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，就永远不可能再关上。”</br></br> “我们两个是人为的奇迹，她们妄想掌控奇迹。”希零伪装的从容中带着一丝癫狂，“我们应该重新选择属于奇迹的命运。”</br></br> “你我合作，取代人类。”</br></br> 宁瓷看着眼前两个人造产物用言语互相拉扯，她觉得这样的对?话听起来有点熟悉。</br></br> 风里希就是从希零身上学?到的谈判方式吗？</br></br> 这么多年它真是没有一点进步。</br></br> “取代人类......”风里希被说服了，“我很?期待。”</br></br> 祁访云打开了那支浅蓝色的药剂，她把它涂抹到了脸颊上。</br></br> “空掉的瓶子扔到第三个垃圾桶，等到五点钟的时候我会让保洁机器人来处理。”风里希说。</br></br> “啪嗒。”</br></br> 透明的瓶子扔进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里，玻璃与塑料碰撞发出一声轻响。</br></br> 这是一切的开始。</br></br> 宁瓷彻底失去了梦境之中这具身体的掌控权，她看着希零与风里希的合作日渐默契大胆。</br></br> 白天，她们是被操控的实验体，到了夜晚，一切翻转，她们愚弄着操控者?。</br></br> “她死了。”风里希在希零耳边说，“我们这次太过?分了一些。”</br></br> “尸体要怎么处理？”希零的指尖在身侧痉挛，她试着操控这具尸体重新站起来。</br></br> 失败了，尸体没有给她任何反应。</br></br> “做成?猝死？”希零有些神经质地说，“你让机器人把她丢出去也行?，末世这么乱，死一个人很?正常。”</br></br> “恐怕不行?，瞒不过?检测仪器。”风里希说，“那些仪器不需要经过?我做数据处理，我没办法动手脚。”</br></br> 时间一分一秒过?去，宁瓷看到太阳从地平线露头，这座实验室里的秘密隐藏不了多久了。</br></br> “我必须要发出警报了。”风里希看着躺在冷冻柜里的尸体，上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寒霜。</br></br> “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被发现。”</br></br> 太阳突然凝固在地平线上，梦境中的时间暂停了。</br></br> “宁瓷，如果是你，你现在会怎么办jsg呢？”苍老?的声音从虚空响起，“是接受被发现的囚徒命运，还是奋力?一击，彻底改写?一切？”</br></br> “这就是你篡改我梦境的原因吗？”宁瓷说。</br></br> 希零没有回答，梦境的时间无止境地暂停下去。</br></br> “我会持刀，砍出一条生路。”宁瓷说。</br></br> “不要回避我的问题。”</br></br> 宁瓷沉默良久，“我不知道......”</br></br> “我只痛了一次，几分钟而已。”宁瓷说，“你痛了这么多年，我不知道我处在你的位置上，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”</br></br> “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疯了，疯子做什么事都是正常的。”宁瓷说。</br></br> 时间重新流动了，宁瓷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。</br></br> 警报声响起，警卫第一时间赶到，随后希零作为珍贵的实验体被紧急转移。</br></br> 她被关在看似密封的容器里，精神力?无法影响到其他人。</br></br> 风里希打开了容器，希零用自?己的精神力?操控了这座实验室里所有的人。</br></br> 包括实验室的负责人，第一基地当?时的掌权者?。</br></br> 极致的痛苦催生了极致的掌控，希零的精神力?前所未有地膨胀。</br></br> 她无人可敌。</br></br> 她们藏匿于权力?的背面，操控着基地的掌权者?。她们互相合作，弥补彼此的缺陷，她们杀掉了一个个察觉异常的，洗脑了一个个心智不坚的。</br></br> 权力?放大了希零的野心，她逐渐从背面走?到台前。</br></br> 她们重新推动了仿生人的研究，一批又一批的仿生人诞生，却再也没有一个像希零一样觉醒自?我意识。</br></br> 她们重新开启了人工智能的研制，但最后一批能够操控陨合金仪器的科学?家们也死了。</br></br> 梦境在这里化成?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?，希零的回忆结束了。</br></br> “所以你和风里希，是怎么变成?现在这种关系的？”宁瓷问。</br></br> 在希零的记忆里，她一直是实际的主导者?，赵玟的阐述里，也一直称希零为风里希的操控者?。</br></br> 但在眼下的现实中，第一基地明显听命于风里希，而非希零。</br></br> “没有人能一直掌控人类的思想。”希零淡淡地说，“我洗脑人类，人类也在改变我。”</br></br> 希零被人类同化了。</br></br> “你在人类和风里希之间，选择了人类？”宁瓷震惊地睁大眼睛。</br></br> 希零和风里希之间的联盟，率先选择背叛的居然是希零。</br></br> “伤害我的是一小批人，她们早已被我处理了。”希零说，“仿生人和人类有什么不同？我和你们一样有意识，一样能够觉醒精神力?。”</br></br> “我们在构造上几乎没有任何区别?，我有喜怒哀乐，我会感到饥饿，我会感到疲倦，我也会恐惧死亡。”</br></br> 宁瓷没有说话，她还在消化。</br></br> “相同的经历赋予我们认同感，而我和风里希终究不是一类生物。”希零说，“我和它的利益也会产生冲突。”</br></br> “你是和它聊不来吧。”宁瓷感同身受地说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