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天色阴沉，无月也无光。</br></br> 屋内，烛火摇曳，棋盘被放在桌上。</br></br> 见融冰站在桌前没动，沉璧拿起黑子，对她道：“陪我下盘棋。”</br></br> 融冰愣了下：“殿下，奴婢并不会。”</br></br> 沉璧拿起了黑子，放在对面，抬起眼眸看向她：“我教你。”</br></br> 入夜，万籁俱寂。</br></br> 寂静的院子里，窗户忽然被人无声地打开，一个人影从中跃出，眨眼间消失不见了。</br></br> 屋内，依旧烛火憧憧。</br></br> 一道残影落在窗上，似乎正端坐在桌前，看着面前桌上的残局，一动也不动。</br></br> 院子门外，宫道上已经无人。</br></br> 眨眼间，一道娇小的身影走过，不时扫视着身边宫墙，似乎在寻找什么。</br></br> 这人走走停停，没一会儿，来到一处死胡同中。</br></br> 她放慢脚步，仔细查看身边的墙壁，在一处不太明显的裂缝前，停了下来。</br></br> 看着墙壁上整齐的几道缝隙，月光透过的时候，几道缝隙连在一起，俨然是一扇大门的形状。</br></br> 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，轻轻敲了几下，却没听见回声。</br></br> 她观察着大门的周围，寻找着机关。</br></br> 最后在脚下的墙壁上，找到了一块突出的砖头，似乎尺寸并不合适，看着很是奇怪。</br></br> 她俯下身子，刚要按下，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：</br></br> “别碰，你会死的。”</br></br> 她的手一顿，抬头看向墙壁上的缝隙，隐约瞧见其中有道人影，正站在里面不远处。</br></br> 她站起身子，压低声音道：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”</br></br> 那人听见这话，缓缓朝她走了过来。</br></br> “你是何人？”</br></br> 她看着里面的人影，沉声道：“一个能救你的人。”</br></br> 那人冷笑了声：“口气不小。”</br></br> 她听了也不恼：“我们来做个交易，如何？”</br></br> “事成之后，你会拿到你想要的东西。”</br></br> 那人站在缝隙前，反问道：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？”</br></br> 她靠着墙壁，不急不缓地道：“天之骄子，陷于囹圄。”</br></br> “大楚百年社稷动荡不安，上位者玩弄朝堂权谋之术，世风日下，战争四起，百姓苦不堪言。”</br></br> 她缓缓说着：“如此世道，你难道就不想出来，拿回属于你的东西？”</br></br> 空气安静了一瞬。</br></br> 半晌，那人的声音才从墙壁里传出，似是在努力压着怒气，沉声问道：</br></br> “你究竟是何人？”</br></br> 沉璧转过身，对上缝隙间的那只眼睛，声音清冷又淡漠。</br></br> “二哥，许久未见。”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深夜。</br></br> 李景成躺在榻上，默默盯着赤红的床帐，眼里一片波澜不惊，毫无睡意。</br></br> 怀里的人儿靠在他胸前，似是累极了，呼吸已然逐渐平稳，睡得正熟。</br></br>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面具上，看了半晌，悄然坐起身来。</br></br> 被子被扯动了下，纤细的身影一抖，似乎觉得有些凉意，想要往旁边的人怀里钻。</br></br> 伸出手去，却发现身旁已然空了。</br></br> 神思瞬间清醒了一半，良娣睁开眼睛，发现身边早已没了人影。</br></br> 屋内漆黑一片，她拥着被子坐起来，视线扫过屋内，蓦然被吓了一跳。</br></br> 一道修长的人影正站在妆奁前，身上隐约披着件外衣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</br></br> 她拎了拎嗓子，轻声唤道：“殿下，您在做什么？”</br></br> 半晌，那道人影才有所动作，默默转过身来。</br></br> 朦胧的月光落下，刚好映出他手里的朱雀面具。</br></br> 良娣心头一跳，看着李景成走过来，拿着面具，坐在她身边。</br></br> 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，只听见他沉声道：“有一件事，想听听你的意思。”</br></br> 良娣坐起身来，按住胸口的被子，低头道：“妾身不敢。”</br></br> 李景成冷笑了声：“没什么敢不敢的，只是问问你而已。”</br></br> 蓦然间，下巴被人捏住，良娣被迫抬起头，对上了面前的阴沉眼眸。</br></br> “若是我要娶娇娇，做我的太子妃，你觉得如何？”</br></br> 话音落下，良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</br></br> 她瞪大了眼睛，惊声道：“不可！”</br></br> 下巴上的手再次用力，李景成凑近了些，盯着她道：“为何不可？”</br></br> 良娣咬紧牙关，被子下的手不住地发着抖，她强作镇定道：“那、那可是公主殿下，您与她是在名义上，可是亲兄妹！”</br></br> “名义又如何？”</br></br> 李景成沉声道：“我们本就是表亲，如今东宫之中，没人知道她是谁，明日我就下旨立妃，给她换一个身份……”</br></br> “不可殿下！”</br></br> 李景成盯着她，见她慌乱地说道：“公主已是北境的大都督夫人了，大都督刚刚去世，您这么做……公主她不会愿意的。”</br></br> 空气沉寂了一瞬，半晌，李景成才道：</br></br> “哦？是吗？”</br></br> 捏住她下巴的手，逐渐移到她的脸上，狠狠掐住。</br></br> “如今她记忆受损，什么都不记得，为何会不愿意？”</br></br> 良娣呆住了，看见他眼底翻涌着疯狂与炙热，一时间，不知该说什么。</br></br> 她闭上眼睛，颤抖着说道：“殿下，请您三思。”</br></br> 李景成盯着她的脸庞，许久没动。</br></br> 陡然间，他却道了句：“你心里就没有半分难过吗？”</br></br> 良娣心头一抖，睁开眼睛，正好撞进眼前的那双眼眸里。</br></br> 他的目光紧紧攫着自己，眼眸里的癫狂似乎消散了，只剩下了说不清的执拗。</br></br> “我要娶别的女人为妃，娶她做妻子、做皇后，我负了你。”</br></br> “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？”</br></br> 良娣看向眼前的人，似乎在那双阴翳的眼眸里，竟然看到了几分莫名的深情。</br></br> 神思混沌间，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面具上，眼前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起来。</br></br> 她缓缓伸出手，泪眼朦胧地抚上他的脸。</br></br> 感觉到眼前的身影一顿，她轻轻开口道：“你没有负过我，从来都没有。”</br></br> 是我负了你，阿浩……</br></br> 她闭上眼睛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，滴落在他的手背上。</br></br> 捏着她的手松开了，似乎想帮她拭去眼泪，刚一伸出，却又停下来。</br></br> 李景成坐在她面前，盯了她许久，才缓缓站起身。</br></br> 他将面具扔在了床榻上，沉声道：“我去书房睡，今晚不必等我。”</br></br> 言罢，他走向大殿门口，推门离去。</br></br> 良娣坐在床榻上，拿起眼前的朱雀面具，紧紧抱在怀里，压抑着低声痛哭。</br></br> 门外，李景成背靠着门扉，眉头紧紧蹙着。</br></br> 听着里面传来隐忍的哭泣声，身侧的拳头逐渐攥紧，眼眸里的杀意一闪而过。</br></br> 他沉声道：“盛常。”</br></br> 站在廊下的盛常，立即走上前：“殿下，有何吩咐？”</br></br> 李景成抬起眼眸，眼底一片阴沉寒戾。</br></br> “封锁东宫，调禁军。”</br></br> “是。”</br></br> 第56章 大结局（上）</br></br> 院子里, 窗边的烛火依旧燃着。</br></br> 沉璧悄悄推开窗户，潜进屋子，又连忙关上。</br></br> 窗边, 融冰正倚着窗柩, 似是睡得熟了，桌上的棋盘一动未动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