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困于笼中
这一夜，上京所有显贵之家都在南陵王府聚集，这些人都是人精了，都擅长察言观色，与宴之人，无不暗自在心中猜想，这上京，莫不是要变天了？</br></br> 南陵王府贯来是争储最重要后盾，可以说是兵家必争。</br></br> 只要南陵王府公开支持任何一个皇子，那个皇子便必定能登上大宝，如今的皇帝，当初便是有老王爷的支持才能在夺嫡之时杀出一条血路，争夺皇位，向来是血腥的，没有例外。</br></br> 南陵王被戏称为地下皇。更有一说，就算南陵王府想推个女皇，那也并非不可能。南陵王府如此权势滔天，却屈居于穆氏之下，当真只是靠着祖辈的约定、心中的信义在维系。</br></br> 已有不少人在心中坚信，南陵王迟早压过大召皇室，南召的浪潮会吞没北召，成为大召之主，毕竟穆家除了不如尚家，还受到唐家的要胁，弄得差点、断子绝孙了。</br></br> 穆家还未有成年皇子，可皇帝的圣躬早已不康健，都说是给气出来的。</br></br> 和老王爷不一样，尚远枝一直都不曾对皇储作出表态，是以他今日的一举一措都备受注目。</br></br> 而他居然在拜堂过后便径直把新娘打横抱进新房，又枉顾礼法在里头磨蹭了将近一个时辰，连新婚酒席都因此延误，此举堂而皇之，犹如痛击皇室一巴掌。</br></br> 就不知道是在给自己立威，还是有其他打算。</br></br> 总归，这不是亲近穆易衡的做法。</br></br> 尚远枝成亲前后的落差实在太大，让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一时拿不准主意，是否尚远枝已经有了成算，打算要扶植自己的表弟。</br></br> 落座过后，尚远枝的脸色沉如一汪黑水，闷酒一杯又一杯的灌着，他周遭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，没有人敢轻易靠近，唯一一个例外便是穆易衍。</br></br> “表兄，这喝的是苦酒？”穆易衍大方地在尚远枝身边落座，十五岁的少年，却有着超龄的成熟，他有着穆家人独特的眼型，以及翘挺的鼻梁，和丰润的唇，即便如此，却不会过分女相。</br></br> 比起穆易衡，穆易湮和穆易衍或许还更像是兄妹，两人都传承了现今圣上的好样貌，又各自揉合母亲的优点。</br></br> 如今皇室之中，最有望成为皇帝的便是长子穆易衍。穆易衍为人谦和有礼，胸臆中有成算，在朝臣眼中是最好的人选。</br></br> 撇除穆易衍本人出众不说，他还是尚远枝的表弟，这皇位该是板上钉钉，可尚远枝心仪穆易湮，让这一切产生了变数。</br></br> 尚远枝听见了穆易衍的声音，终于放下了酒觥。见到这个年轻的表弟，尚远枝的心又沉了一下。</br></br> “我不知道表兄和阿湮之间闹了什么矛盾，不过表兄既是选了和阿湮成为夫妻，便善待于她，切莫再因为一时之意气，做出伤两方和气的事了。”穆易衍是个心眼好的，虽然穆易湮未必把他当手足看，他却是把穆易湮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。</br></br> “阿衍，你……”抬起眸子，尚远枝望着穆易衍的眼神有些复杂。</br></br> 若要说重活一世他最愧疚的对象便是穆易衍了。</br></br> 如今看到穆易衍，他当真是羞愧难当。</br></br> 在上一辈子，他为了自己的爱情，对自己的表弟撒手不管，最后从间接到直接，造成了穆易衍的死亡。</br></br> 那一年穆易衍才刚及冠，都还来不及迎娶他心爱的女孩儿，就已经撒手人寰。</br></br> 这一切不是他所愿，可他不杀伯仁，伯仁却为他而死。</br></br> “你还替她说话？今日若是易地而处，她只会把你狠狠摁死。”他想起了前一世，他答应过姨母会带穆易衍回京。</br></br> 他失信了，贵太妃那时候带着穆易衍的未婚妻，从城墙上跳了下来。他因此大病了一场，旧伤复发，那时穆易湮温情脉脉的陪伴着他，最后用温情包裹着毒药，骗他喝下。</br></br> 思及此，尚远枝的眼神散发出狠意。</br></br> 听了尚远枝的话，穆易衍露出了几分了然。</br></br> “那不是她的本心，本宫的存在，让她难过了。”身在其中，最能明白穆易湮的难处。</br></br> 当年唐皇后先于袁贵妃有孕，斗志高昂，袁贵妃面对乌眼鸡似的皇后素来采取退让的态度，孕期过得抑郁寡欢，在袁贵妃怀胎七个月的时候，皇后闹了一场，让袁贵妃因为心气不顺，早产产下了他，这也让他一举成了皇长子。</br></br> 而穆易湮晚了他两个月，足月出生，女孩儿的身份让唐皇后恨上了她。</br></br> 从小，穆易衍和穆易衡都过得艰辛，许是生了一点惺惺相惜之情，穆易衍对这个妹妹十分照顾。</br></br> 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。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相处的机会，只要出了笼子，就被迫和对方竞争，不死不休。</br></br> 可实际上，穆易衍一直钦慕着穆易湮一手好丹青，穆易湮也私藏了穆易衍的诗集。</br></br> 或许血液里头那么一点共通，让兄妹俩在冥冥之中，对彼此都有了牵挂之心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