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之3
「能怪我吗？你从法国回来以后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」</br></br> 她唾弃着自己，说的是什么鬼话？</br></br> 早在她爬上他的床的那刻，一切就不一样了，根本不该推给他的婚姻。更别提她自己嫁了两次，没资格埋怨他。</br></br> 但是，当他带着军队回来后，那股吓人的气焰真的让她完全认不出他来。当时的恐怖感觉到现在仍然挥之不去。</br></br> 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夏洛特也不是露易丝，而是母女两人背后代表的东西。</br></br> 切萨雷轻叹一声，平静无波的双眼直视着她。</br></br> 「你寧可我没去吗？一辈子困在罗马一事无成，去谈判没人要理我，敌人在我们家里嘲弄我，我却什么事都不能做，也不能保护你的尊严。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吗？」</br></br> 露克蕾莎无言以对。</br></br> 确实，如果是现在的切萨雷?波吉亚，绝对没人敢开口要见证他妹妹圆房，除非是活得不耐烦。</br></br> 之前实在是太委屈他了。</br></br> 他不该被关在罗马，外面有更大的世界在等他。她去不了的世界。</br></br> 她轻轻摇头。「我不希望你不快乐。」</br></br> 「拜託……」他苦笑，「跟快乐无关吧？你在那不勒斯有看过费南特的餐室吗？」</br></br> 「谁要去看那种东西？」</br></br> 所谓「费南特的餐室」指的是标本室。那位国王生前把他的政敌毒死做成标本，摆成「最后的晚餐」的构图，用来威吓其他的敌人，成为那不勒斯最可怖的观光景点。</br></br> 「不是要吓你，但是如果稍微不小心，可能下次就变成父亲或我坐在那里，你有想过吗？」</br></br> 露克蕾莎默默点头。</br></br> 这是她一生最大的隐忧：暗杀、阴谋，永远跟她和她的家人分不开。</br></br> 她还担心另一件事：现在切萨雷对付敌人，顶多是一刀捅死往河里丢，将来他会不会也弄出这样的房间？</br></br> 现在的他们，跟当初在这院子里追逐嬉戏的少年少女已经大不相同了。再过几年，他们到底还会变成什么样子？</br></br> 她好怕会认不得自己，认不得她哥哥……</br></br> 「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，露克蕾莎。我答应了父亲，我会保护家人，还要为他建立一个帝国，而我一定会做到。不过你也知道，父亲年纪大了。」</br></br> 她点头。</br></br> 「等他走了，帝国就由你继承。」这很合理。</br></br> 「由『我们』继承。我和你。」切萨雷纠正她。「再也不需要政治婚姻和一些没屁用的同盟，我们就是彼此的同盟。而我永远跟你同一边。」</br></br> 前无古人的雄心壮志，无人能及的强烈情意，让露克蕾莎全身发颤。</br></br> 「这听起来很……吓人。」</br></br> 看似美好的东西都很吓人，因为美好的东西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。</br></br> 切萨雷苦笑。</br></br> 「从父亲选上教皇之后，我们的日子哪天不吓人？这游戏不好玩啊，妹妹。」</br></br> 他忽然沉默下来，盯着她手上的伤。</br></br> 这次手受伤还算好，万一她下次又遇到危险，伤口会在哪里？</br></br> 「切萨雷？」</br></br> 他又考虑了一下。</br></br> 「不过，这是我的游戏，不是你的。如果你不想捲进来就直说吧，天底下总会有个我杀不了的男人可以让你嫁的。」</br></br> 看着他的眼睛，露克蕾莎的心瞬间涨得满满的。</br></br> 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。这对他来说，一定就跟咬掉舌头一样难受吧？</br></br> 啊，为什么她会认为切萨雷跟以前不一样呢？他始终是那个处处替她着想的哥哥呀。</br></br> 当年嬉戏的孩子已经不在了，但是他们还在这里。就算变得面目全非，他们一定还是认得彼此。</br></br> ──他就像彗星划过天空，瞬间照亮大地也瞬间熄灭。</br></br> 但是他现在在这里。他在这里啊──</br></br> 她伸出没受伤的手，抚摸切萨雷的脸颊。</br></br> 「原谅我，哥哥。」</br></br> 「原谅什么？」</br></br> 「原谅我给你带来的痛苦。」</br></br> 切萨雷笑了出来。</br></br> 「我要是会记得那种事，我就不是我了。」</br></br>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，毕竟一路以来已经说了太多废话。</br></br> 露克蕾莎不再言语，直接吻上了他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