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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朝年擦拭了笑出的泪,掰着手指给顾流云算账:
  “每个月当郎中,我能赚十两。
  替人辨酒,五两。
  替人识金银玉器,二十两。
  再加上其他零碎,小爷一个月轻轻松松四五十两进账。”
  他再次嘲笑他:“五两,哈哈哈,打发叫花子,都嫌少。”
  顾流云未成想他小小年纪竟这般能干,一时语滞,半晌方想出个新理由:“跟着我家阿弟干长随,稳定啊!”
  顾朝年又被逗的一笑:“确实稳定,稳稳定定当穷鬼。”
  他不欲同他聒噪,直截了当将自己的原则抛出来:
  “小爷平生有三不:
  一不给人当下人;
  二不成亲;
  三不赊欠银两。
  您二位没有哪一点值得我坏了规矩,快些将银子还我,自此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  顾流云年已三旬,积累的人生经验何止一条,知道要想让人死心塌地为己办事,最好莫强来。
  他还想继续试一试他,便决心将无赖耍到底,双手一摊:“什么银子?没听懂。你若有人证,请来同我对质。”
  顾朝年未曾想府尹大人的座上宾竟是这种无赖,伸手指着顾流云半晌,眼珠子两转,又换上了笑脸,温温柔柔道:“既然两位是府尹大人的朋友……”
  话到此处,他忽的朝榻上的顾尘夜扑过去,极快的在他背上伤处狠抓几把。
  顾尘夜再次惨叫出声。
  顾流云未曾想他前一刻还巧笑倩兮,下一刻便趁人不备攻击顾尘夜,一掌挥出要护着自家阿弟时,他已就地一滚躲开他的攻击,趁着顾尘夜连串痛呼声牵绊住了顾流云,逃出了客房。
  院外,已有下人听到惨叫声,探头相看。
  他顺势往房里一指,急急道:“快去换药,那小白脸伤口又崩裂了。”
  下人们未想到始作俑者正是顾朝年,心下还感激他通风报信,哪里想到要截住他,急急往客房而去。
  他出了偏院,同门房打听那两个无赖的来历。
  门房一抚胡须,神秘兮兮道:“是梁王家的娃儿,家中掌着兵权。此番来龚州,那年轻的,只怕要称霸一方。”
  顾朝年一听那两个无赖竟然是官身,愤愤之余倒有些犯难。
  顾家这些年,无论居住在何处,都是不与官员有交集的。
  虽则他现下也背着阿娘,赚一赚官员及内眷的银子,帮着鉴个酒、辨认个珠宝首饰的成色,但这都是互相成全的事。
  同官员作对,他此前未干过。
  可这哑巴亏,他吃不下去。
  三两啊三两,阿娘喜欢吃的芙蓉糕,能买十斤。
  缝棉衣的棉花,能买半板车。
  他喜欢吃的麦芽糖,能买半年的量。
  他痛定思痛,依然忽略不去心肝上的抽痛,看着乱糟糟的偏院情势,咬牙切齿道:“小爷若不把这个亏吐出去,我就!”
  “我就!”
  “我就不吃麦芽糖了!”
  —
  寒风飒飒,城郊四处漏风的破庙里,五六个半大的叫花子们围成一堆,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顾朝年带去的包子,一边听着他的交代:
  “……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,得让他们至少损失三两银子。超出了有奖赏,达不到,你们自己去想法子。”
  其中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叫花,名叫小喜儿,同顾朝年相熟。他抓了两个包子在手,又将口中的肉粒咽尽,方来得及问上一句:
  “让他摔下马,擦个皮外伤,可抵的了三两银子?”
  顾朝年摸着耳垂想了想,道:“得看伤处在哪里。若在脚上背上手上,不值什么银子。可若是伤在面上……”
  他眯着眼睛回忆着那楚姓二兄弟。
  中年的那个是粗人,长的不怎样,若脸上多了道疤,反而有助于他的男子汉气概。
  床榻上躺着的那个,倒是一表人才,若是伤了脸,那就有趣了。
  他吩咐道:“最好是年轻的那个,要伤在脸上。若觉着有难度,不拘哪个,不拘什么法子,反正你们得把我三两银子的仇报回来。”
  他一算给叫花子们买的包子,这加起来,还不止三两,这得三两多。
  小喜儿此时又咽下一个包子,正哽的伸长了脖子翻白眼,顾朝年一把拍在他胸腔上,方拍的他回了魂。
  他随即给自己递了梯子:
  “他是官身,我们只敢背后阴他,可不敢正面较量。”背后阴人,那速度可慢的多。
  顾朝年起身拍一拍浮土,道:“都可,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。若完不成事,你们算一算这几年闹肚子、得伤风,一共少了我多少治病银子,排队来寻我还钱。”
  小喜儿辩解:“不是回回都按阿姐的规矩,给了一文钱吗?!”
  他冷笑道:“你莫揣着明白装糊涂,一文钱是成全你我的脸面。你若不要脸,日后再莫寻我诊病。”
  小喜儿忙忙讪笑道:“要帮顾姐姐的,阿姐发的话,我们何时怠慢过。”
  他往身畔闷头狂吃的一圈小叫花子们脑袋上啪啪拍去,终于引得众人附和:“放心放心,放一百二十个心……”
  第二日一大早,天色越加阴沉,顾家三个女人正围在一处用早饭。
  顾朝年一边举著捻着咸菜,一边思忖着今日的活计。
  天气越冷,他到处当帮闲的去处就越少。
  用过早饭,最多只能去酒肆里坐半晌,看一看是否有人寻他帮着挑酒。
  等过了午时,再往各青楼去几趟。若姐儿前一夜得了恩客相赠的金银首饰,又不知其真假,他便能帮着验一验,赚些银两。
  守着神医师傅的医馆等病患的事情他是不干的。
  一来,他当初学医的初衷,是因着阿娘有一回重病,后来虽救回来一命,却落下个偏头痛的毛病。他跟着神医师傅学医,主要是顾着阿娘的身子。
  二来,他同师兄有分工,待在医馆里等病患的买卖归师兄,走街串巷上门诊病的买卖归他。
  冬日寒冷,背着药箱走街串巷,可就太为难他了。
  他想着,等今日赚些银子,混过了晌午,他少不得要去一趟破庙,问一问小叫花子们的工作进展。
  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吃尽,将将喝了一口浓粥,外间院门便被拍响。
  方姨出去开门,未几院外传来人语声。
  他听出是李师兄的声音,便掀开棉布帘子探出脑袋,抽了抽鼻子道: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闻着你就没安好心。说罢,寻我何事?”
  李郎中一边恭敬的问过方姨,一边站在院里向他使了个眼色。
  他缩回脑袋,将粥碗喝了个底朝天,同默默用饭的顾氏道:“阿娘我去医馆,晌午才回来。”
  顾氏是个有大见识的人,在自由上并不苛责于他,只叮嘱道:“穿多些,起了风呢。”
  他笑嘻嘻应过,回屋装模作样背上药箱,在李郎中的暗示下一路出了小巷,站在巷口的柳树下,再不往前走。
  李郎中知道这位师弟猴精,立刻从袖中掏出五钱银子递过去,央求道:“王妹妹那边有急事,为兄得去一趟。可伤兵营有新伤员,离不得人,你快去替师兄半日。”
  顾朝年被他这声“王妹妹”酸倒了牙,只过接银子,习惯性瞧了瞧成色,方道:“说好半日,多一息都不成,莫耽搁我赚银子。”
  李郎中一笑,向他连做两个揖,心中想着他那娇滴滴的王寡妇,脚不沾地的去了。
  顾朝年出了柳树巷,迎着北方前行,途经酒肆时,听到有人逆着风向唤他。
  他撇头看去,正是昨儿白日里寻他选酒赖了他一文钱的罗老汉。
  罗老汉向他招手道:“过来,帮小老儿选两坛好酒送人,我给你一两银子,保证不赊欠。”
  顾朝年在银钱上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。
  他冷笑道:“罗大爷,你满大街打听去,我顾朝年做营生的规矩是什么。昨儿你耍赖少了我一文,这辈子都莫想再让我卖命。莫说一两,便是一百两,一千两,也是不成。”
  罗老汉还想再说,见他竟真的头都不回的远去了,只得摇摇头,自我找补着:“这不吃亏的性子,哪里能做成大事……”
  伤兵营里静悄悄,偶尔传出重伤兵士呼痛的□□。
  顾朝年到了门口,将将要进去,抬头瞧见不远处影影绰绰,偶尔从墙后露出两三个脏兮兮的小脑袋瓜。
  是他寻的小叫花子们。
  果然是将他的事当事呢!
  他一笑,见小喜儿正向他挤眉弄眼似有暗示,将将要过去,院里伤兵的呼痛声已越来越大。
  他只得住了脚步,向小喜儿竖个大拇指,转身进了院子。
  墙后小喜儿抹了一把汗,同其余两个同伴后怕道:“幸亏他没踩到陷马坑,否则只怕要向你我寻仇……”
  正说着,那院里便传来脚步声,紧接着传出顾朝年的叱骂声。
  院里,顾朝年一只手抱着药箱,另一只手叉在腰间,同昨儿还背上崩裂爬在床榻上、今日已好端端站在他几丈外的顾尘夜叱道:“……便你摇身一变管着这伤兵营又如何?小爷才不怕你!再不踏进这处半步!”
  他愤愤转身,大步跑向门外。
  外面墙背后的小喜儿想张声提醒他已来不及,只听得扑通一声,接着一声惊呼,从那院里雄赳赳气昂昂跑出来的少女立时矮了一截,跌落进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齐腰深坑里。
  顾朝年脚腕刺痛,来不及叱骂猪队友,只挣扎着从陷马坑里爬出去,赶在顾尘夜走出院子前,一瘸一拐的跑开去。
  小喜儿心里咯噔一声,再也不敢藏下去,忙忙同伙伴窜出去,一起扛着顾朝年大步跑开。
  只跑了两步,顾朝年便忍痛急道:“快,我的药箱。”
  小喜儿回头,见那陷马坑边上,果然躺着一只药箱。
  而那本来该掉进去摔破脸的顾尘夜正站在坑边上,要笑不笑的望了过来。
  小喜儿有些踌躇,顾朝年已一叠声的催促:“快,药箱可比三两银子贵的多。”
  他一咬牙,转头窜回了坑边,猫着腰一抓药箱便急速窜回。
  那原本要笑不笑的顾尘夜,终于张嘴哈哈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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