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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讲讲吧,你是怎么规划的?”
  宁知然把眼睫毛上的水雾眨走:“……我还没想过呢。”
  顾承锐诧异:“那你上周整整七天都在做什么?”
  宁知然理所应当道:“安顿下属和工作啊。”
  顾承锐语塞,忽然伸手,捧住宁知然的脸一通揉搓,把他弄得湿淋淋。
  宁知然像头顶安了螺旋桨一样甩头发:“干嘛呀!”
  “给你把班味洗掉,”顾承锐说,“然后现想,你每次以‘等我哪天辞职了’开头做假设,会有什么念头。”
  宁知然断然说:“我从来没假设过辞职。”
  顾承锐拍了拍他脑袋:“好吧,换个说法,从小到大别人因为有钱有闲能做而你不能做但很想做的所有事情,现在都可以提上日程。”
  宁知然一愣,他此前只是想到不工作很爽,别人都上班他在大街上闲逛,或是像照片墙上展示的那样和顾承锐去好多地方,却没想过,其实还可以尝试很多需要时间成本、拉长战线的“精神消费品”。
  “我想学钢琴,”他下意识道,“不是我乱按你也能用和弦给我救场的那种,是能做到和你四手联弹的那种。”
  顾承锐点头,循循善诱:“好,就像这样,继续想。”
  “想亲自装修一套房,就是从空间布局的设计,地板砖的样式,墙纸的花纹,家具和灯具的风格,小到餐具挂饰摆件我都自己挑。不是说现在的房子装得不好,就是……感觉非常精英性冷淡风,虽然房本写的是我名字,但我敢肯定不是我装的。”
  “确实不是,那房子精装拎包入住,买下基本就那样,”顾承锐说,“只是装完了带不到三周目去,你想好了?”
  宁知然“嗯”一声:“我知道呀,我不是想装完后住,我就是很向往那种每一个环节都由我自己决定的感觉。”
  顾承锐闻言就笑:“上道了,没事反正咱们家空房多,每个周目都能找出套新的随你装。”
  “还想去做志愿者,我大学社团活动只挑加综测分的参与,但其实有许多公益项目我都很感兴趣,可惜只出力没报偿的事情太奢侈了,那时候想都不敢想。”
  顾承锐又笑:“然然,你心真的很好,怪不得阿嬷那么喜欢你。”
  宁知然听出他的潜台词是“从那样的原生家庭出来还能有这种善意很难得”,没有点破这是刻板印象,只是继续:
  “还有想静下心来做做裁缝。我妈妈以前在家里留下一架老缝纫机,脚踩式的那种,我小时候就用那个改我姐的旧衣服穿。也不记得是谁教的,也可能是自己摸索着学会的。你没有听过踩缝纫机的声音吧,其实还挺有意思,是很连贯的机械声,每一个音符之间都粘着,拉丝的。”
  顾承锐真情实感地鼓掌:“太好了,如果你能用不掉色的优质布料裁出海绵宝宝内裤,我就再也不用因噎废食不穿它了。”
  出了汤池子,古厝后院的敞厅里,屋檐下盆栽丛中,摆了竹躺椅,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。宁知然盖着阳光睡了个午觉,醒来真有香槟等着他。
  他跟望着天空发呆的顾承锐碰了下杯,犹豫片刻,还是问:“锐,被困在86天里,你真的不介意吗?”
  顾承锐把视线移回他身上:“我为什么要介意?如果是因为我的感情原因而迟迟去不到‘第87天’,难道不应该是我怕你介意?”
  对于照片墙透露出的“旅行秘密”,他们商议后达成共识,采取了顺其自然的态度。
  宁知然分析:“我觉得不用专门参考照片背面的日期。按照你的‘我是我’原则,也许我们就任凭此时此刻的心意随机决定目的地,回过头来,恰好就可以和照片墙对上。”
  于是,有点出乎意料的,他们的第一站居然是台湾。
  拜生活的城市所赐,宁知然从小听着“鼓浪屿遥对着台湾岛”长大,却从未有机会亲眼看看一海之隔的邻居岛屿,顾承锐上一次去也还是多年前中学时。因为相关政策原因,他们走的是商务履约入台,办手续花了点时间,真正成行已经到五月中旬。
  地理位置相近,风俗文化同源,加上方言互通,让这趟旅程对宁知然来说极其亲切。
  如台南和高雄这样慢节奏、充满松弛感的小城,巴士常常迟来,漫无目的地乘捷运就可绕市一圈,下车随便挑一条旧巷从头逛到尾,在夜市吃鱼面和芒果冰。
  这让宁知然记起童年的厦门,因为好多地方是人工填海出来的,土质修地铁不便,公交系统就特别发达。他去稍远一点的地方都要靠公车,最喜欢倒坐在前排稀有的、背靠车头的座位上,上坡下坡都难预料,窗户推开吹风,像体验过山车。
  厦门的公交与地铁还有一个小特色,就是投放广告的移动电视底部会有滚动播放的“厦门树洞”,供人通勤无聊打发时间,金句频出,谁都可以投稿。
  宁知然说:“其实刚分手的时候,我隔三差五就会去给树洞投稿,讲的话和最后给你发的那五十条消息差不多,现在想想怪社死的。”
  顾承锐观察他的神色,发现他差不多已经能当笑谈讲出来:“你是想我看见,还是不想我看见呢?”
  “我也不知道,”宁知然迷茫道,“想你也看不见吧,你出门只开车。”
  顾承锐栏目里的视频是要输出内容的,很多时候其实不由得就挤占了“旅行”本身的趣味和自由所在,但毕竟他选择了把这作为职业,落子无悔。
  但是与宁知然的旅程,他的镜头更多地从景色风物落在人身上。
  台北当然是霓虹都市,宁知然却另外有专门要去巡礼的胜地€€€€市中心的“新公园”,这是旧称,如今已经改名。
  大学时他在图书馆读到《孽子》,对其中描绘的新公园莲花池边“夜游”的同性恋群体耿耿难忘,五月天那首《拥抱》中“晚风吻尽荷花叶,任我醉倒在池边”,就是典出这里。公园是固定却又开放的空间,有着流动的边缘,正放任了爱与性的捉摸不定。
  顾承锐回忆一番:“你什么时候看的?我印象里你永远都在学习,就没有看过‘闲书’。”
  宁知然耸耸肩:“在你趴桌上睡觉的时候。”
  顾承锐忽然想到,他与宁知然合合分分这些年,竟还从来没有讨论过性取向的问题。他gay达一向灵敏,好像第一面就默认宁知然与他是同类人群,宁知然当时拒绝他的理由,也从来不是“你是男的”。
  他甚至没有问过一句,宁知然是怎样发现自己是gay?又是怎样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压抑原生家庭中接受这一事实?
  顾承锐本欲提问,可他一想到这会令宁知然想起他的父母和大姐,势必要造成情绪波动,又不忍心开口了。
  但宁知然似乎是看透了他的疑惑,主动道:“我自小只是不像别的男同学那样对女孩子感兴趣,但一心扑在学习上,也没空考虑风花雪月的事情。真正确认自己性向,其实挺晚的,要到高考后的那个夏天。”
  他顿了顿,不知该不该把对着视频中顾承锐的手做春梦的经历告诉当事人。恋爱时觉得不太好意思,就没提过;如今都结束关系了,他们顶多算是好友亲人,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?
  没想到顾承锐却有些在意:“是看书或者gv吗,还是……因为什么人?”
  宁知然一怔,却笑了:“你看不出来吗?还是不记得了?”
  他对问题的补充说明很直白:“第一次的时候我对你的那种欲望。”
  顾承锐立刻就懂了。他只以为宁知然向往过他的赛博人格,并不曾把那当作真正意义上的“爱恋”,到今天才得知,原来他还曾启蒙过宁知然的欲望,不管是对“性别”还是对“性”€€€€哪怕启蒙的工具称不上是他这个人,只是一些肉体的影像。
  无论怎么说,他们都是彼此的“第一个”,爱与性也许同样在流动,但从来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动。
  宁知然快走两步,回头看顾承锐,漂亮得像个街拍模特,柔声对他说:“也忘了你自己讲过的话了?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有排他性,这就是排他性。”
  第36章 鹭鸶 05
  从台湾回来后,顾承锐将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中,风景与人物,路人、单人、双人,都混在一起,还不乏数张连拍或者抓拍。宁知然就坐在顾承锐的沙发椅扶手上,从他背后看屏幕。
  “你能认出照片墙上的是哪一张吗?”顾承锐回头问。
  宁知然点点头,却补充:“我能认出来,但是这里面没有。”
  顾承锐一愣:“两台长焦我都导出来了啊,难道是用手机拍的?”
  宁知然又摇头,照片墙上的每一张他都细细擦拭过,像素之高,显然是专业设备才能达到。
  他试图解释:“那一张,从被拍下的那一刻起,甚至在被拍下前,就已经出现照片墙上了。这就是你当时提到的‘时空坍缩’,悖论由此产生€€€€它直接导致你把一张不存在的照片挂上了墙,或者说导致你拍下了一张已经存在的照片。”
  不在外旅行的日子,宁知然全心全意投入他列好的计划清单里。
  虽然阿嬷是最近水楼台、最好的钢琴老师,但宁知然作为初学者,自认又没什么天赋,不想浪费她培养小莫扎特的时间。
  顾承锐虽然也不算什么专业人士,但教他一个新手小白还是绰绰有余,第一步从认五线谱开始。这在两人过往所有的关系之中倒是最新奇的。还在读书的年纪时,他们学习的内容完全不同,几乎不会有“谁教谁点什么”这种情况发生。
  宁知然聪明,认真,学起东西来很快,不用顾承锐多费口舌反复强调纠正什么,上完新内容只用安静当个陪练,偶尔帮宁知然翻一下谱,或者为他把略挡到眼睛的刘海拢到一边。
  顾承锐从二手市场淘来一架德国Mundlos公司生产的古董缝纫机,雕花铁艺,上油打理一下,还是非常精美。
  但宁知然到底没能做出海绵宝宝内裤来,究其根本原因是他不想去量尺寸,最后就给顾承锐做了件基础款T恤,用睿风研发中心的3D打印设备打了一块海绵宝宝图案,缝在胸前,虽然没有标牌,但下摆缝了两个小小的花体字母€€€€“R.R.”。
  顾承锐一边试穿,一边问:“两个R是什么意思?‘然然’吗?”
  宁知然平声道:“是‘宁知然(R)缝给顾承锐(R)的衣服’的简写。”
  做义工的机构是一家市立福利院,多数志愿者都是来自学校社团或者公益协会的年轻人,大部分只在周末有空。宁知然去得勤,很快就与负责人和孩子们熟悉了。
  二周目的六月某天,顾承锐从工作室回家,顺道经过福利院,时间凑巧,忽起了好奇心,想去看看宁知然的这项日程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  他表明来意,负责人倒是欢迎,带他一路进去。正值下午的活动时间,孩子们都在室外小操场上,宁知然和几位老师正陪着做游戏。
  阳光照到他棉麻质地的白衬衫上,也许是在扮演某个童话人物,宁知然行动灵活得像只鸽子,讲话嗓音很大,很甜。
  “您是宁先生的……?”负责人问。
  顾承锐想了想,实话实说:“我们在同一个户口本上。”
  负责人大概理解成了堂表兄弟之类的亲戚关系:“我们的公益招募是面向全社会开放的,您如果有兴趣,我这里有份针对意向志愿者的心理测试问卷。”
  他给顾承锐分享了一个链接,后者点进去,快速浏览了一下问题,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:“……这个问卷宁知然也填过?”
  负责人一怔:“当然,这是我们接收志愿者的必要流程。”
  “他通过了?”
  负责人似乎不明白顾承锐为什么如此惊讶,但还是肯定道:“问卷只是评估参与者是否适合与孩子交往、是否适合应对与弱势群体相处可能会带来的种种身心隐患。宁先生的结果很理想,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志愿者€€€€这些天的事实也能很好佐证这点。”
  问卷的选项是程度类型,从“完全不同意”到“完全同意”,共五个等级。题干不算生僻,也不含褒贬色彩,算是专业。
  但顾承锐特别留意到了其中某些题,比如“我担心一些可能让自己恐慌或出丑的场合”,“我拥有一些亲密稳固的关系”,“即使没有明显体力活动,我仍常感到心率不正常”。
  就他所了解的宁知然而言,这些题目的答案都不指向适合做志愿者的特质。
  还有“我常常觉得紧张或者神经过敏”,“我往往对事情做出过激反应”,顾承锐瞪着这两行文字,忽想起一件很小很小、很久远的事情€€€€
  在初识宁知然的那一夜,双子塔地下停车场,当顾承锐发现宁知然身体不适、想伸手给他解开安全带时,宁知然却惊恐地躲了开来。他误以为顾承锐是要打他。
  多年前,当顾承锐得知宁知然长期遭受父亲家暴时没想起来的这个细节,却在今天,此时此刻,清晰如新地回到了他的脑海中。
  负责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,顾承锐回神,发现操场空了,孩子们已经回到室内,宁知然擦干额前的汗,走来他身边坐下。
  顾承锐的手搭在椅背上,宁知然凑过去,用下颌角蹭了蹭他的掌心,顾承锐就把手指屈起,挠了挠他的下巴。
  “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。”
  不管是时空回归正常、各奔东西,还是继续以伴侣的关系过下去,他们大概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。
  “倒也没有很喜欢,”宁知然说,“只是我这辈子既然不会为人父母,也就没有机会给出我小时候向往的那种亲情,还不如送给需要的小孩。虽然可能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,聊胜于无。”
  “你小时候向往的亲情是哪一种?”顾承锐顿了顿,“如果觉得要揭伤疤才能回答,就不用回答了。”
  宁知然笑笑,没太在意:“就和这个项目对志愿者的一些要求差不多。要愿意蹲下身来,保持平视和孩子讲话,不要轻易许下没法兑现的诺言,要关注孩子们之间是否存在霸凌的现象,同时不能问隐私问题。”
  顾承锐听完,沉默了一会:“放到现在,这些不需要亲情你也能拥有。”
  宁知然叹了口气:“是,现在不会有人低看我,不会有人对我出尔反尔,没人敢职场霸凌我,也没人敢当面打听我的隐私。亲情不是我变成体面的大人的必需品,可惜在我最需要的时候,缺了就是缺了。”
  顾承锐注视着他的侧脸,宁知然慢性子、好耐心又易共情,更早已是个适应社会的合格成年人,面对与他遭际相似的小孩子,献出一个合格的义工的爱,并无难度。
  “那份测试问卷,”犹豫良久,顾承锐问出盘踞在他心底的话,“你是真心填的吗?我的意思是,让你通过志愿者筛选的积极答案,是你主动的、真正的改变,还是……”
  宁知然愣住:“……你觉得我是靠刻意把答案往阳光健康的方向填才通过测试?”
  顾承锐大概真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,一句话就能戳到他的痛点,让他简直是不由自主地情绪激动起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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