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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……我们换个地方吃饭,不打扰你们聊天。”组员说。
  “坐着吧,你们组长不舒服,我带他来躺躺而已。”梁听叙说。
  盛意也抽回了手。
  躺躺而已,躺着躺着能摸上小手。
  组员蹙蹙眉,想起他刚刚听来的,梁主管的某些传闻。
  “组长,你又不舒服了吗?还没冬至呢。”另一个组员出声。
  “什么不舒服,和冬至又有什么关系。”梁听叙微微侧身询问。
  盛意抬眸望向组员,眼眸满是警告。
  那眼神像一抹若有若无的电流,触及的瞬间,却仿佛加大到了几千万瓦,还裹挟着些许威胁意味。
  组员十分识相地给嘴巴上了链条,闭上了嘴,朝梁听叙摆手:“害,生病嘛,常有的事,我现在鼻子就还塞着呢,最近总闹流感,多发季,正常,正常。”
  画蛇添足。
  春季才是流感高发期,现在天气还冷着呢,春天没来,哪来的流感。
  盛意眼尾轻眯,懒散地挪开视线。
  他撑着沙发边缘起身,指尖搭过沙发使力的地方,稍稍压进去了少许。
  或许是刚刚情绪上涌过的缘故,盛意的指尖有一抹惹眼的粉红色,陷进沙发里,用力得有些泛白。
  青筋四起。
  梁听叙眼眸落着,坠着,停在那抹显眼的粉红上,又停滞于指尖摁出的泛白,伸手拉住盛意的手腕,轻轻往下一拽,没拽下来。
  惹来盛意冷淡一撇。
  “去哪。”梁听叙说。
  “吃饭。梁主管不饿吗。”盛意抽手,另一只手的掌心包住手腕,来回摩挲。
  “歇好了么。”梁听叙眼眸顺着上滑,最后停在盛意的喉结上。
  “吃饭费不了什么力气。”盛意欠身,退了几步,推开休息室便走了。
  手一松,门吱呀吱呀弹回来,在原地来回摆动,扇动起不足以生出凉意的微微细风。
  几乎没有,却拂过心弦。
  干净无尘的手机被安静地落在桌角处。
  梁听叙看了好一会儿,一边微微上扬嘴角,猜着盛意多久会忆起折返,一边收回视线,重新落座沙发,任凭自己陷进去。
  他举着自己的手机,习惯性地打开相册,划到最底,点开第一张。
  上面的主人公,脸颊浮着异样的红,眼眸呆滞望着窗外起飞的飞机。
  悬停在手机上方的指腹,无意识地搭在屏幕上,发出只有他知道的“啪嗒”声响,嘴角也跟着紧绷。
  “正好,给你介绍介绍。”
  休息室的门不知几度被推开,梁听叙顺着声音来源望去,视线停在盛行健身上,又继而落于他身后的人,抓握手机的手逐渐用力至僵硬。
  “项目组的执行组长,高级工程师,梁听叙,盛意上司,能力出众……”盛行健仍在介绍他。
  梁听叙抓着气口,对着盛行健身后来人伸手,礼貌问好:“盛阿姨好,好久不见。”
  盛鸢回握,微笑回应:“好久不见,听叙。”
  手握得瓷实,敏锐如他,从盛鸢满脸笑意中,捕捉到了一丝不自在。
  “你们认识,鸢姐,这就是你的不周到了,这么好的人才,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。”盛行健嘴角带笑,怪嗔道。
  盛鸢视线仔仔细细扫过他的脸,把他从头到尾描摹了个仔细,轻声问:“一起吃顿饭吗,听叙。”
  门被推开,盛意懒散的声音从门外响起。
  “梁主管,你看到我的手机了……吗。”
  尾音很轻地落到了地上,碎成一地。
  盛意吞咽了口唾沫,低声喊了一声“妈”,“你回国了,怎么没听你提起。”
  “说了你也不会来接我,非你自己搭乘飞机,你从不来机场。”盛鸢说。
  盛意眼睫微动,抬眼欲转移话题,骤然撞进梁听叙往来的视线,那眼眸里,溢出阴郁的绿色来。
  犹如阴雨天,淅淅沥沥不停下着雨。
  他微微蹙了蹙眉头,移开话题:“我来拿手机。”
  “盛意,”盛鸢喊住准备离开的盛意,“你和听叙€€€€”
  “他是我的上司,我是他的下属,”盛意很快地说,决绝的,冷淡的,“只有这层关系。”
  若非盛鸢在这,他不愿说出这些伤人心的话。
  那张照片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  梁听叙淌着血,身上处处都是创口,眼底青黑,神情疲倦。
  他原本下定决心了,话不要再说得如初见那般决绝,至少,他可以承认他们曾经认识,曾经交过朋友。
  可盛鸢在这。
  若再让盛鸢当着盛行健的面说出些不该说的话,让盛行健知道他们曾经好过,就不妙了。
  找机会再和梁听叙解释吧。
  盛意烦躁地揉揉头发,没抬眼去看梁听叙的神色。
  怕又撞见那一抹阴郁的绿色。
  “不一起吃饭吗,难得我来一趟。”盛鸢对他说。
  “你们聊的话题,我插不进去,有我在还得束手束脚,算了吧。”盛意拒绝了,推门欲往外走。
  余光瞥见梁听叙指了指他,似乎在发问。
  盛鸢只说:“不用搭理他,他向来没什么同我们吃饭的意愿……听叙,阿姨问你,你有把你爸爸带回来吗?”
  盛意放满了脚步。
  只听见梁听叙说:“嗯,带回来了。葬在阳城墓园里。”
  第72章 虚张声势
  门被推开了一条缝,又如此停在了半空。
  盛意嘴巴微张,瞳孔轻轻睁大少许,稍稍往侧边一偏,喃喃开口:“梁叔叔他……”
  “嗯。”梁听叙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回应他。
  盛意缓缓抬眸,直至彻底和梁听叙对上视线,那眼底溢出的伤感,像平静又汹涌的波涛,稍不注意便漫过他的头顶,充满这不算狭窄的地方。
  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  握着门把的手无意识抓紧,泛起白色。
  心脏细细密密地疼,他急促地轻缓口气,声音变得沙哑:“发生什么了?”
  “不是你的原因,”梁听叙只笑,“别在意,别再想了。去吃饭吧。”
  宛若寒冬一盆冷水,将他从头浇到尾。
  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,甚至被他亲口盖章过€€€€“不认识”、“只是上下司”。
  他没有立场问。
  那和当年的事有关吗。
  梁听叙在得知梁宥礼和章砚有关系的同时,知道他不是章砚儿子的同时,是否还面临着梁宥礼身体抱恙的危险。
  他们那时候也才二十一岁。
  二十一岁的年纪,还没在社会上闯荡过,被学校保护得很好,心智尚且没那么成熟,甚至无法称之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。
  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不够的年纪,凭靠一腔热血,怎么抵过去。
  盛意应了一声,抑制不住蹙了蹙眉头,慌忙逃离。
  小幅度蹙起的眉头映入梁听叙眼底,梁听叙愣了愣,下意识挽留:“盛……”
  却又不知道该叫盛意,还是盛工。
  休息室里的空气都凝固了,刚刚还在这里边吃饭边聊天的员工,此刻都闭上了嘴,噤声往嘴里塞饭。
  “走吧,我们也去吃饭。”盛行健招呼。
  直到他们走后好一会儿,休息室的空气才再度流通起来。
  离职倒计中,剩余不到三周。
  最近天气不错,变好不少,没有乌压压的乌云,没有淅淅沥沥的下雨,他的手腕疼得少了,工作效率高了不少,有时能剩下不少时间。
  盛意饮下一大口水,将杯子里的水喝走一半,端着杯子又装水去了。
  路过不顺路的主管办公室,他往里看了看,抬起手,预备敲门,又落了下去。
  “在这做什么?”梁听叙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。
  盛意一愣,举了举手里的水杯,却没想到又被梁听叙抢了话:“去打水又顺路了?”
  他听不得“顺路”两字,微微别开脸,视线不知道停在哪里,低声道:“出来打水,顺便问问主管有没有收到我的邮件,我将周报发给你了。”
  梁听叙“嗯”了一声。
  眼前骤然掠过一阵风,盛意错愕抬眸,只见梁听叙的手正摁在门上,低垂着眼睫望着他。
  像把他圈在了这一隅之地。
  “盛工,”梁听叙说,“你挡在这里我开不了门。”
  盛意回神,退了两步,说着抱歉,眼眸停留在不远处工作区,投来的炽热八卦的视线。
  他淡淡和他们直视了两眼,又退了两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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