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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30
  肝癌。
  我看着病历通知书,眼里有一瞬惊诧。
  早有听闻这项家族遗传。
  因为早期不易有症状,偶尔腹痛时还误以为是肠胃疾病。
  医生说发现得晚,服药治疗的话还能争取时间。
  上限也就是一个月。
  其实挺长的。
  转念一想,还有三十天。
  29
  我开始筹画一些事,包括柳聿。
  也不算是瞒着他去检查的,就是他刚好不在。
  那天也是熟悉的腹痛,可又有点不同。
  就是有点疼。
  我抓着被单,闭眼感受那份剧痛,一阵、又一阵。
  冷汗濡sh鬓发,头一次疼得喘不过气。
  这情况持续有点久,无奈下才去做了检查。
  28
  他今天问我想不想出去。
  其实不是会太常出游的,可和他一起都好。
  我们久违地去了趟游乐园,玩了好多。
  我知道,总有那麽瞬间——
  偶尔会想啊,持续下去该有多好。
  该有多好。
  27
  今天想着要下厨,有点心不在焉。
  烫到手时柳聿表情很慌,轻咬住我的指尖。
  是错觉吗,非但没有降温效果……还更烫了。
  我很喜欢看他罕见慌乱的表情,那能让我感受到他是ai我的。
  他ai我。
  26
  柳聿说今天会晚回,叫我自己买点晚餐果腹。
  我轻描淡写地回了好,打算去超商买点微波食品。
  相处模式大概是知道对方有看,已读也无所谓。
  大概是感应到我的念想,下个瞬间手机又狠狠一颤。
  他说,不准吃微波食品。
  我笑了,这次只是已读。
  25
  几天後我去回诊了。
  医生说我气se不错,要记得充足睡眠。
  他又开了一带药片,说这次的配水服用很容易。
  回家後我试着连水灌下,在舌尖轻易地化了。
  有点苦。
  24
  我把药带放在ch0u屉里,没打算藏,却也不明目张胆。
  柳聿走进房间时经过ch0u屉,停下脚步。
  他顺手关起,震得我心尖一跳。
  没发现。
  是没打算藏,可也松了口气。
  23
  那天我做了梦。
  称不上噩梦,就是陈述事实。
  他蹙眉道:「衍,你瞒着我什麽?」
  我醒来时浑身冷汗,衣衫有点乱。
  心跳微紊。
  22
  果不其然,没瞒过半个月。
  我b谁都了解他的敏锐,也早有预感会很快穿帮。
  他的嗓音很凉,像冬日的雪严凉。
  也不是谎,只是懒得昭告天下。
  我说,你看见了不是吗?
  那就不用花时间解释了。
  省得都疼。
  21
  那天的深夜,我没有作梦。
  可也不是一夜好眠。
  向来无坚不摧的男人忽地心慌,一遍又一遍地追问。
  是谎言吧,他笃定地说。
  我看见柳聿眼里的动摇,他知道我不会说谎。
  「嗯,是谎言喔。」我知道他想听什麽。
  不这麽说就无法入睡吧。
  月夜下,那张病例通知书明晃晃地,能窥探风乾的水痕。
  是谁遗落的眼泪呢?
  20
  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。
  可我已经写了10天了,纪录日常的点滴。
  有什麽意义呢?我也常问自己。
  还不如拍照呢,净写些废话。
  ……可我的ai人看起来并不快乐。
  都是苦瓜脸,不好看。
  19
  「你ai我吗?」
  我从没听过柳聿这麽迷茫的声音。
  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不笑了,抱着我的指尖在颤抖。
  「ai。」理智清晰得近乎窒息。
  我们之间从不矫情,所以我没有犹豫。
  从前是他告诉我ai的意义。
  他说,ai一个人不需要理由。
  18
  久违地翻看手机相簿。
  照片中的少年并肩,身後是一片暖澄。
  那幕里的人蓦然回首,朝镜头b耶。
  啊,他在笑。
  19
  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。
  他说我生病了。
  「最让你过不去的坎是什麽?」
  有这种东西吗,我嗤笑:「我想没有吧。」
  医生的表情很淡,望眼yu穿。
  他还说,我在逃避着一个事实。
  怎麽会呢,我很能接受现况的。
  是哪里错了呢……
  18
  今天自理晚餐,吃到一半忽然咳血了。
  预料之中,血se让我发觉自己白得像个si人。
  头晕脑胀,抚过颈侧发现t温很高。
  啊啊……好像盛放的彼岸花。
  很美。
  17
  有时我会庆幸自己没有家人。
  父亲早在几岁就是人渣,母亲也不要我。
  其他人喊出那男人的名字时我会作呕,嗅闻世间气息也感混浊。
  谁都说我冷漠,孤傲。
  没,人,要,我。
  16
  好像是jg神耗弱,我在梦中哭了。
  我知道,那是一场噩梦。
  遥遥无尽的黑夜、穿着病号服的我在漫行,毫无目的。
  抬起眼,好像洞悉远处的一点光。
  像是湍流中的浮木,随着意识载浮载沉,五指收拢,什麽也没构着。
  气息有点喘,浑身都疼。
  我好累、好累。
  15
  我第一次晓得他也会害怕。
  记忆以来认识他,总带着点若有似无,好像都无关紧要,笑着,漫不经心。
  他将脸靠在我的肩上,将眼睛藏起来,可我知道他在哭:「对不起……我竟然,都没有注意到这种事。」
  眼泪隔着衣服还是渗透进来,烫得折腾。
  柳聿把我抱得si紧,力度像是要刻进骨子里。
  可是啊,眼泪不适合ai笑的人。
  「哥,会好起来的。」我重复一遍、又一遍,只是很轻地抚过那人的发顶,才知道他的发丝那麽柔软。
  人都是矛盾的……同时强大,却也脆弱。
  我好像见不得他哭,因为那会让我也好疼。
  过几天去换效力更强的药吧。
  14
  今夜的星空很美。
  数不尽的,很璀璨,在天际连成最美的光影。
  可奇蹟总是倏然消逝。
  又一颗流星坠落了,悄声无息。
  那双桃花眼里是游移不定的光,踌躇不安。
  他在黑夜里叫了我的名字。
  应该是习以为常,可只有他能唤进我心口,一ch0u一ch0u地颤栗。
  「我是人,我也会疼……当然知道这都不能改变什麽,可最後的最後,我也只奢求那个愿望。」
  别走。
  流星雨谢幕之际,我听见他说。
  我也许了愿。
  抓住那颗星的尾巴,余下辉煌。
  ———希望他过得很好。
  13
  像是平常的闲话家常,我听着电视的背景音。
  「我很高兴。」会意过来时我已经说了。
  只是想表达,还有你在啊。
  「你总是在说谎,衍。」柳聿的嗓音很哑,摁住我的手臂,亲昵抹过我的眼尾,「高兴不会是这种表情。」
  ……我哭了吗?
  「那可能是哪里出错了。」我轻讪。
  他捏住我的下颔,毫无预警地吻上来。
  我被埋没在情意缱绻的吻里,那瞬间厘不清涌上的是甜,亦酸楚。
  像年少的青涩时光,肆意地仰头亲吻。
  他低语,眼瞳载着变深一池珀se:「只有现在,别说话。」
  热浪又一波,我溺於海r0u进的慾火。
  好烫,浑身都疼。
  12
  他的嗓音像夜的深沉,酿了醉酒。
  我很喜欢那双桃花眼,琥珀se的眼瞳总是很美,浅se的眼珠有剔透的光。
  但最近看不见了。
  柳聿眼里的光一点、一滴地被吞噬,像是某种强烈的x1引,找不到源头。
  「我很ai你。」他的眉宇间揽进温柔,隔几天头一次看见他微笑。
  其实我ga0不懂ai,是在很久以前,他教会我那之间的意义。
  他说,那是心跳的表徵。
  我都轻抵x口,心脏一下、又一下地跃动。
  为他而生。
  11
  又一次在星空下兑现的奇蹟。
  这次我变贪婪了。
  我说,想时间就这样停住。
  可我知道不能自私,那样太狂妄??我身边的人给了我好多光,他该在繁花锦簇的道路上展翅,绽放属於他的斑斓。
  我可以就此停滞,可他不行。
  我的ai人要b谁都幸福。
  他值得很多、很多的喜欢。
  ??奇怪?
  这是很快乐
  的愿望啊。
  可我不明白,为什麽鼻尖会一阵酸楚。
  10
  今天又去看了心理医生。
  我想我知道问题在哪了。
  【医生:当你感觉到情绪时闭起眼,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谁?】
  【患者:我的ai人。】
  他说,我在逃避着接受事实,因为很害怕。
  害怕。这个词汇在记忆里过於陌生,以至於我快忘了那gu感受。
  【患者:我只是想着要和他过很久很久,这麽单纯。】
  【医生:你现在需要的是和他g0u通。】
  但是,但是……我们没有未来了。
  我没办法放任自己想念。
  9
  柳聿还不晓得。
  我骗了他,说过都会好起来。
  当他靠近时总会感觉药效发作了,不然怎麽那麽苦。像是为了ch0u离那种感觉,我拽着他的衣领吻上去,一丝惊诧在他眼里闪过。
  那个吻有点急,还很慌,我找不到理由。
  「怎麽了?」他箝制我的手臂,反扣在沙发,我毫无反抗地後倒,任他恣意亲吻过身上每个角落,像雨点坠落,很轻盈。
  我发现没有缓解。
  那是上瘾的毒药,迫使我疯狂地陷入轮回,是裹着糖蜜的刀尖,会意过来时已经遍t鳞伤。
  沉溺於汪洋,翻天覆地。
  我渴望着记住感官、知觉……ai人的t温。
  像是最後一次濒siza。
  8
  今天又咳血了。
  饭也吃不下,发着低烧。
  已经习惯这种疼痛了,下意识蜷起身躯,每隔段时间才会发作,可是很煎熬。
  睡眼蒙胧间,我好像看到柳聿的影子……
  好像碰到人的t温,可疼痛没有被抑制。
  「哥……」
  我好像还喊了疼。
  颊边有热烫滚落,但好像不是我的眼泪。
  7
  我翻数着手中的药片。
  乍看下好像糖啊,五彩缤纷的,我是不喜欢甜味,可也讨厌苦。
  配着水咽下,乾涩的,差点噎着。
  听见门解锁的声音,我下意识把那包药藏进ch0u屉。
  藏。我发现我其实在瞒他。
  是我见不得他疼。
  佯装在床上睡着了,冒着冷汗,意识浑沌,好像还做了梦。
  梦醒了。
  床边没有人。
  6
  一天24小时,我能起身的时间好像剩不到4分之一。
  这样不行啊,他会走远的。
  梦里的我摔了跤,在黑暗间狼狈地奔跑。
  【医生:还没和对方好好g0u通吗?】
  g0u通?为什麽呢。
  【患者:我想我可以接受现实的,我怕说出来他会疼。】
  我异常冷静。
  医生好像叹了气,斩钉截铁,「能接受现实不会是这种表情。」
  我拿手机萤幕照了脸,瘦得不健康,还哭了。
  为什麽呢……怎麽还是这种表情。
  他说,我在逃避,我b谁都怕。
  我最近不敢直视柳聿了,那是我最喜欢的眼睛,里面也埋藏了我的留恋、过往……总会难以遏止地感到心碎。
  我想,是我离不开他。
  5
  止痛药好像不管用了。?
  我没有哭,可是疼得昏过去了。?
  柳聿将我送到医院,那双眼里满是心疼。
  我会尽早回来的。还记得让柳聿离开时,我轻率的口头承诺。
  望着满天星辰,可遍寻不着光明。
  我旁徨失措,只觉夜半袭来的疼痛难熬,最近更频繁了,之前是隔几天发作,现在每过几小时就会冒冷汗。好像离核心问题更近了,偶尔发疼的四肢总使不上力,颤巍巍地。
  也想过就这样独自走过煎熬,结束这漫长的折磨。
  自有记忆以来就待着了,可没有双亲依附,被迫学会着,在成长的路上踽踽独行。
  连这次也一样吧,会选择最轻松的方式,不在人间残下花火——本该是这样的。
  以往能很俐落的舍弃,可现在不同了。
  那大抵是最深的依恋,堆砌的思念。他接受了我带有残缺的灵魂,亲口说了ai他。是从哪瞬间开始呢,我仍然感到害怕,畏惧着离开人间光火,适应了明亮,暗下的病房总让我无所适从。
  我晓得他知晓真相後,必会不记一切地来到我身边吧。
  可这样不行啊,那道分割线其实很清晰,每当亲近一厘米,又会擅自划下屏障,试图隔绝多出来的幸运。
  好像幸运过了头,连ai也没办法保全。
  4
  接受化疗後好像又瘦了。?
  到处是医
  院消毒水的气味。?
  只要睁开眼,就好像还是那个偶有聒噪蝉鸣的午後,枝桠斑驳,有个人逆着光走来。?
  我掀起眼皮,极轻地扫了眼纯白的床被,不如习惯的那种柔软,反倒有点沉,甸在心口实质惹人窒息,那样的质感颇粗糙,不平滑,抚过时不觉舒适。
  独属医院的物件,消毒水的气味总刺鼻,睁眼就是这样的景象,千篇一律,包括身t检查,医生护士於房内穿梭,耳闻时总感麻木。?
  「邵衍。」间隙播通的电话总让我无所适从。
  那人的嗓音似jg神抚慰,通透的流水抚遍千疮百孔,极其温柔。
  我发现自己在害怕,思念成疾,不适应的惆怅总吞没我。?
  亲口说遍千万个谎言,堆砌几份眼泪,最後还是被电话那头的人逗乐了,偏头弯了下嘴角,嘲讽的调拖着点懒。
  我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鼻音。
  3
  我想说,其实我好疼。
  藉着理由支开他,不想最後的最後,还是只能留下遗憾。
  「哥。」握着手机的指尖都在颤抖,过分白皙的肌肤能窥见浅粉se。
  浑身细胞似在燃烧,四肢有火辣的疼,寸寸侵略着身躯。那种疼并不是迅速的,反倒异常缓慢,可每隔几秒就有新的感受叠加,恍若骨r0u分离的撕裂,一阵、又一阵。
  那声轻唤里掺进多少混沌,酝酿着一滩浊水,尘封已久的秘密好像掀了盖。
  「你该不会……没事吗,是不是又发作了?」
  ?分明是很简单的问句,听着却近乎喘不过气。以前都不会这样的,可最近情绪总来得猝不及防,似无声的警示———深ai的,那人的嗓音。
  「没事」此波疼痛似到了高点,我终是没止住那声轻呼,连尾音都在发颤,嗓子哑得近乎耳语。
  啪。
  手机坠落之际,我慌乱地想抓住,可只眼睁睁看着拖力的指尖难以收拢。
  「??你连手机都拿不稳了,还跟我说没事呢。」???????
  他的嗓音很凉,也不是没听过,可我蓦然心慌。
  瞒不住了。
  2
  我又哭了。
  不如想像中的嘶声力竭。
  这次是用尽全力拥抱他,我最ai的人。
  「哥,能不能别走。」
  我放弃挣扎了,怎样都好,我发现我只是害怕要离开。还害怕看着他、听见他的声音……那只会让我产生留恋。
  曾说过那些懦弱的情绪我都不需要,可是他教我面对自已。
  「你的心还在跳动。」他说,那是ai的表徵。
  那人叠在我x口的掌心很温暖,拾起我的眼泪。
  我太ai他了。
  嗯,哪里都不去。
  我看见柳聿泛红的眼眶,他抚过我发烫的前额,印下羽毛般轻盈的吻,很温柔,很珍视地抹去我的眼泪,像是在压抑着什麽,我发现他也在颤抖。
  都知道了。
  这几天痛觉已经麻木了,顶多是缩着颤抖。
  好疼。
  疼,si,我,了。
  医生能再帮我打一剂止痛针吗?
  半夜时,我听见柳聿压抑的一声泣音。
  没有睁开眼就晓得,那双醉人的桃花眼肯定是在望着我。
  ……看看更美的景se啊,我现在太狼狈了,见不得人。
  我想起我忘了说一句话。
  哥,我很ai你。
  可是嗓子好像在烧,说不出话。
  浑身像是燎原。
  睡梦中贪恋的t温轻抵,他好像吻了我。
  很苦,也很咸。
  1
  晨光熹微,象徵着黑夜已逝。
  「晚安,衍。」像是风的耳语,混了点哭音。
  那双美丽的红se眼睛不会再睁开。
  永远不会。
  0
  1
  我的ai人si了。
  我知道,那具灵魂永远葬在了那个盛夏。
  怎麽用最具代表x的词汇来形容呢??想了又想,还是作罢。
  我想,那麽珍贵的事物,应该是连言语也不足含括。
  我知道,那个夏後即是永冬。
  挥别秋的萧瑟,世界办了场拥有铠铠白雪的盛宴。
  落幕了。淹没世间喧嚣,灯红酒绿。
  我期待哪次的晨光初霁,挥别夜幕的黎明会拥抱我。
  还是期待着转瞬即逝的流星,能再赐予我一个心愿。
  我说,最後一个心愿就好。
  好像等了很久。
  一天。
  又一天。
  永,无,止,尽。
  2
  黎明什麽时候会来呢。
  有人告诉我,每个暗夜後就是曙光。
  可我
  等了好久、好久。
  我等不到那温柔的晨光,等不到「明天」,也等不到我的ai人。
  那双红se眼睛很美,人人都说是危险的se彩,可我晓得那是他的保护se,内里较谁都温柔、半眯时有朦胧的雾气。
  我想问他什麽时候会睁开眼睛呢。
  可是没有人回答我。
  「我会尽早回来的。」
  我还在等你。
  「哥,都会没事的。」
  他对我这麽说了,所以会没事的。
  我想说,只有这次不是谎言。
  怎麽会不知道呢———他一直在对我说谎。
  好像以为能瞒天过海。
  最初的药袋也藏在ch0u屉里,像是担心我会揭穿事实??老是在怕。
  毫不避讳的眼里藏了点心碎,我知道,还有他总说不需要的懦弱。
  是谎言没错。
  ??我都知道。
  我的ai人没活过夏季末尾。
  眼里是光明,璀璨的,寥寥无几。
  星辰守旧,没等到的一场奇蹟。
  我坐在长椅上昏昏yu睡,领了一张si亡证明单。
  上面是熟悉的姓名、详尽的时刻??任何与他有关。
  那天的感受b任何一日都清晰。
  怎麽形容呢??
  他嘴角残留的血丝泛着一点铁锈味,握着的指尖突然变得好冷。
  我下意识攥着他,睡意都跑了,只感觉握得越紧,只有因为紧张像是烧起来的手心,温度好像怎麽也没法传给他。
  他好冷,全身都冷。
  人的温度不该是这样的??应该更暖一些。
  我就只是看着,到後来还是难以遏止地想抱抱他。
  指尖抚遍他细软的发丝,浑身上下看着柔软的一处。睡梦中的他偶尔sheny1n、痛苦地咬着下唇,拨开的鬓发下是几滴冷汗。
  他又皱眉了,美丽的五官变得狰狞。
  恍惚间听见他开口,满含的哭音让心脏一ch0u一ch0u地疼。
  止痛针不是打了吗??
  为什麽我的ai人还会这麽疼呢。
  4
  过几天是他的葬礼。
  我跪了全程,余光好像瞥见零散几个人来。
  不知怎麽地突然有点想笑。
  「真是可怜啊……这个年纪就……」
  惺惺作态。
  「听说他父亲欠下不少债,肯定过得很辛苦吧。」
  是啊,他活得b谁都煎熬,正因为如此也才坚强。总是撑着最坚毅的表象,锋利的言语都是保护壳,谁都没看过他温柔如水的内里。
  「说不定有时候,si亡也是一种解脱呢。」
  解脱?我静静地听着,猛地发笑。
  很轻微的一声,可在咫尺之距的亲戚好像听见了,蓦然凝结的气氛将时间拉得很长。
  他们之间有人先绷不住,冷冷颔首:「那孩子……没看过呢,大概是他的朋友。可是怎麽会笑呢,是不是打击过度了?」
  怜惜的目光蜂拥而至,b得我作呕。像是簇拥在人群中心的焦点,可来者都怀抱着满身恶意,表面上是虚伪的假笑。从前我只在封闭的世界打滚,琐事都不感在乎……可我头一次晓得,那是多麽丑陋的黑暗面。
  恶毒的。像浇灌一桶冷水的冰凉,满胀得我喘不过气,处在惹人窒息的cha0水间,yu唤的氧气很稀微,耳畔是逐渐模糊的杂音。
  我放在膝上的拳头攥着,那瞬间目光垂落,黑se总能让我冷静。
  我又笑了。
  如果拿面镜子来,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,皮笑r0u不笑。
  我想问,那他痛苦时是谁前来援助呢。
  无,人,问,津。
  5
  去火葬场的时候,我没有哭。
  来的人好像配合着念了祷告词,字句扎心。
  我还在等他们的一声悼念。
  好笑。
  你们不是说他可怜吗,可我只从那些眼里读到讥讽。
  我再也找不到b他更美的眼睛。
  「好可怜啊……那孩子大概是疯了。」
  那一般人听到这种话是什麽反应呢?我无从得知。
  我不置可否,只是轻笑。
  我承认我是是疯了。
  早在ai他时就已经疯了,疯狂地,不计一切地去ai他。
  因为我知道啊??那个脆弱的灵魂在等着谁接纳他。浑身总是充满抗拒,字句都掺进锋利x,久而久之才会发现——
  那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。
  「别走。」
  深夜时的那声呼唤,他无意识地攥住我的衣角。
  我发不出声,想温暖他冰冷的指尖,抓住时更明显察觉他疼得颤抖。
  可我不能碰他,一碰就疼。
  6
  我捡起邵衍遗落的青春。
  照片上的少年微挑唇角,身後是瑰丽的晚霞。
  啊,他笑了。
  记忆中他还是不常笑,总是绷着脸,莫名逗趣。
  嘴y说着不需要,到头来还是b谁都温柔。
  就是脸冷了点。
  「你为什麽ai我?」
  他曾这麽问我。
  受过太多伤的少年望着我,头一次愿意凝神倾听。
  空气被拉得很长。好像听见他向来锋利的武装在瓦解,露出一点毛绒青涩的外壳。
  那瞬间我莫名心疼,为什麽呢……那样悲伤、猜忌的眼神。那神情我是见过的,好像看见从前的我,找不到自己被ai的资格。
  我说,ai不需要理由。
  你就是你,是理由本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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